寒风呼啸,玄霜谷的夜如同凝固的冰河,月光洒在雪地上,泛出幽蓝的光泽。丁凯倚靠在断崖下的石缝中,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痛楚。他的右臂已被暗影之力侵蚀,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黑纹,正缓缓向心脏蔓延。他咬紧牙关,试图调动体内残存的风灵之力驱散阴毒,可那股力量却如被冻结般滞涩难行。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他低声嘶吼,眼中闪过不甘与愤怒。
就在一个时辰前,他还站在玄风家族大殿中央,万千族人目光汇聚于他一身。祭典之上,长老们要求年轻子弟展示所学风法,以定未来修行之路。轮到丁凯时,空气仿佛静止。他知道,若只施展寻常风刃,不过是平庸之资;唯有那夜夜偷练、藏于禁阁深处的“狂风怒斩”,才能真正证明自己。
他犹豫了片刻。
风在他指尖盘旋,越聚越急,最终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青色弧光。狂风怒斩——成!
刹那间,整个大殿为之震动。风柱冲天而起,卷碎三盏青铜古灯,连屋顶瓦片都被掀开数片。族人们惊愕失语,而长老们的脸色却骤然铁青。
“你竟敢修习禁术!”大长老怒喝,声如雷霆,“此术乃先祖封印之技,非血脉纯正者不可触碰!你可知其代价?”
丁凯挺直脊背,毫不退让:“弟子只想追求更强之力,守护人间安宁。若连探索真理都要被束缚,那这修仙之路,又有何意义?”
“放肆!”另一位长老拂袖一挥,灵力如潮水涌来,将丁凯狠狠击倒在地。“即日起,逐出玄风家族,永不得归!”
他被两名执法弟子拖出大殿时,身后传来冷漠的宣判。雪花落在他脸上,融化成冰冷的泪。
而现在,他独自一人,重伤垂死,藏身于这片极寒之地。
忽然,远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踩在积雪上发出轻响。丁凯瞳孔一缩,强撑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双腿早已冻得麻木。
“谁……?”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雾中走出,白衣胜雪,长发如瀑,手中提着一盏玉质月灯。她眉目清冷,眸光似水,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银辉,宛如月下仙子降临凡尘。
普慈。
她一眼便认出了丁凯衣襟上的玄风印记,眉头微蹙。“你是玄风家的人?”
丁凯冷笑一声:“怎么,灵月仙派也开始猎杀落魄修士了?”
“我不是来杀你的。”普慈蹲下身,指尖轻点他手臂上的黑纹,“这是幽冥暗蚀,再拖半个时辰,你的魂魄就会被抽离。”
“不必假好心。”丁凯挣扎着往后挪,“你们灵月仙派一向自诩清高,最看不起我们这些‘野路子’出身的修士。我宁死,也不受你施舍。”
普慈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掌心凝聚出一团柔和的月华。光芒洒落,丁凯只觉体内阴寒如遇烈阳,痛苦稍稍缓解。
“你……为何救我?”他声音低哑。
“因为你还活着。”她淡淡道,“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不能见死不救。这是师门教诲,也是我的心意。”
丁凯怔住。他本以为会迎来嘲讽或羞辱,却不料得到如此平静的回答。
“你们灵月仙派,真的那么高尚吗?”他喃喃道,“听说你们从不插手人间纷争,只在月下诵经祈福。可如今幽冥鬼气四溢,阴风侵体,你们还能躲在山门之后多久?”
“我们并非逃避。”普慈继续施法,额角渗出汗珠,“而是等待真正值得相助之人出现。”
“值得?”丁凯嗤笑,“像我这样被逐出门墙的叛徒,也算值得?”
“我不知道。”她抬头直视他双眼,“但我知道,刚才那一招‘狂风怒斩’,绝非单纯模仿。你体内有别的东西在共鸣,对不对?”
丁凯心头一震。那是他从未对外人提起的秘密——每当施展禁术时,体内总会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悄然苏醒,仿佛来自远古的呼唤。
“你到底是谁?”他警惕地问。
“普慈,灵月仙派弟子。”她收回手掌,月华渐散,“你的伤太重,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这山谷……不太平。”
话音未落,地面猛然一颤。四周冰壁开始龟裂,无数阴影从裂缝中渗出,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扩散。
“来了。”普慈站起身,手中月灯骤亮。
幽影悄然浮现于半空,黑袍猎猎,双目赤红。“真是感人啊,仙派弟子竟为敌族疗伤。可惜……你们今晚都得死。”
“是你!”丁凯咬牙,“刚才在林中偷袭我的就是你!”
“聪明。”幽影冷笑,“不过已经晚了。这玄霜谷早已布下‘千重暗影阵’,只要你们踏进范围,便再也无法逃脱。”
普慈迅速结印,一层薄如蝉翼的月光屏障笼罩两人。“丁凯,你能动吗?”
“试试。”他勉强撑起身体,右手凝聚风旋,却因灵力枯竭而摇曳不定。
“别逞强。”普慈低声说,“等我引开他,你立刻往东侧山口跑,那里有传送阵遗迹。”
“我不走!”丁凯怒吼,“你以为我是那种丢下同伴自己逃命的人吗?”
“这不是同伴!”她回头瞪他,“你是敌人!是我该铲除的对象!”
“可你现在却在救我!”他也吼了回去,“既然认定我是敌,为何还要耗费灵力为我疗伤?为何还要挡在我面前?你说啊!”
普慈愣住了。
一瞬间,她脑海中闪过太多画面——初见他倒在雪地中,唇色发紫,却仍握紧剑柄不肯松手;为他疗伤时,那玉佩从怀中滑落,上面刻着“守心”二字;还有他施展禁术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悲悯……
她猛地甩头,压下杂念。“少废话!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
幽影已然出手。数十道黑刃破空而来,撞击在月盾上,激起层层涟漪。普慈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
“你撑不了多久。”幽影狞笑,“待我杀了你,再慢慢折磨他,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信念一点点崩塌。”
丁凯怒吼一声,强行催动风灵,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出,手中凝成一柄风刃直劈而去。然而动作迟缓,被幽影轻易躲过。
“太弱了。”幽影反手一抓,黑色锁链缠上丁凯脖颈,将他重重砸向冰壁。
“丁凯!”普慈尖叫,不顾一切扑上前去,双手合十,口中吟唱古老咒文。
“月华流转,天地为引——净邪归元!”
刹那间,整座山谷被皎洁月光笼罩。银辉如雨落下,照耀之处,阴影尽数消融。幽影惨叫一声,身形扭曲,几乎溃散。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掌握‘月神真言’?!”他咆哮着,仓皇后退,“这可是上古秘术!只有灵月仙派历代掌门才……”
话未说完,已被月光彻底吞噬。
山谷重归寂静。
普慈瘫坐在地,气息微弱,脸色苍白如纸。她耗尽了全部灵力,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丁凯艰难爬起,走到她身边。“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级别的法术?会折损寿元的……”
“闭嘴。”她虚弱地笑了笑,“还不是因为你太不让人省心。”
他看着她,心中某处悄然松动。
良久,他低声问:“你到底为什么要救我?明明我们是敌对阵营。”
普慈没有回答,只是默默从袖中取出那枚掉落的玉佩,轻轻放在他掌心。
“守心……”她念出上面的文字,“能刻下这两个字的人,一定很爱你吧?”
丁凯握紧玉佩,喉头滚动。“这是我娘留下的。她说,修仙之路漫长孤独,唯有守住本心,才不会迷失方向。”
“那你……守住了吗?”普慈望着他。
丁凯苦笑:“我不知道。今天我违背家族规矩,施展禁术;明天我可能还会做更多违逆世人认知的事。但我相信,只要目标是对的,哪怕手段极端,也在所不惜。”
“可若有一天,你的‘对’伤害到了无辜之人呢?”她轻声问。
“那我会承担后果。”他坚定地说,“但绝不会停下脚步。”
普慈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情绪复杂。恨意、警惕、疑惑,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动摇。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地面再次震动,比之前更加剧烈。一道幽绿色的符文从冰窟深处缓缓升起,悬浮半空,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邪气。
“这是……”普慈瞳孔收缩。
丁凯盯着那符文,心头猛然一跳——那图案,竟与他施展“狂风怒斩”时体内浮现的纹路一模一样!
“怎么会……?”
符文旋转加速,空中裂开一道漆黑缝隙,仿佛通往无尽深渊。一股古老而恐怖的气息从中弥漫而出,带着腐朽与死亡的味道。
“哈哈哈……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刻了……”低沉笑声从裂缝中传出,回荡在山谷之间。
普慈一把抓住丁凯的手腕:“快走!这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存在!”
“等等!”丁凯却挣脱她的手,死死盯着那裂缝,“那个声音……我在梦里听过无数次!它一直在召唤我!”
“那是幻觉!是陷阱!”普慈焦急地喊,“你已经被影响了!清醒一点!”
“不!”丁凯双目赤红,“如果这就是真相的代价,我愿意付!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总在我脑海中低语?!”
裂缝中,一只苍白的手缓缓探出,指甲漆黑如墨,指尖滴落着诡异的黑血。
普慈突然想起什么,颤抖着开口:“传说中,曾有一位远古风神,因窥探阴阳禁忌,被仙灵界联手封印于幽冥夹层……难道……”
话音未落,那只手猛然张开,五指虚握——
轰!
一股无形巨力席卷全场,将两人同时掀飞。丁凯撞入冰壁,鲜血从嘴角溢出;普慈则被抛至半空,玉佩脱手飞出,坠向那道裂缝。
千钧一发之际,丁凯奋不顾身跃起,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她抱住,翻滚落地。
两人紧紧相拥,在生死边缘喘息不已。
而那枚玉佩,已落入黑暗之中。
裂缝缓缓闭合,笑声渐远,唯余那枚诡异符文仍在空中燃烧,映照出丁凯脸上尚未褪去的疯狂与执念。
普慈仰望着他,声音微弱:“你……真的想知道答案吗?即使那答案会让你万劫不复?”
丁凯低头看她,眼神复杂难明。
许久,他缓缓开口:“我想知道。但在此之前……我欠你一句谢谢。”
普慈怔住。
风停了,雪也停了。唯有那枚符文静静悬浮,像一只永不闭合的眼睛,注视着这对刚刚经历生死的男女。
而在远方天际,一抹血色悄然染红云霞,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丁凯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那黑纹竟又开始蔓延,速度比之前更快。更诡异的是,他的左眼瞳孔深处,浮现出一丝极淡的幽绿光芒。
与此同时,普慈袖中藏着的另一枚玉佩——与丁凯那枚几乎一模一样的另一半——竟微微发烫,发出微不可闻的共鸣之声。
她没有察觉。
但她的心跳,似乎比平时快了一些。
德应老师
天下第漆
悠悠QAQ
言叶文刀
招财猫眼
招财猫眼
爱幻想的小汤圆
喜欢小虾花的曾平山
千秋月琪琪
难不成真的东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