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余晖入梦白远第一次注意到那片柳树,是在一个心神恍惚的黄昏。笔记本屏幕上,
设计稿的线条扭曲着,像他此刻理不清的思绪。客户那句“没有灵魂”的评语,
如同钝器击打在胸腔,闷得他透不过气。最终,他合上电脑,
几乎是逃离了那座玻璃与钢铁构筑的森林,随机买了一张车票,
来到了这个名为“栖水”的江南古镇。旅舍临河而建,窗下就是一座弯弯的石桥。
他怔怔地望着窗外,试图放空自己。微风吹过柳梢,纤细的枝条柔柔地摆动,
卷起几片不甘依附的柳叶,旋着、恋恋不舍地向清澈的河水面落去。他的目光循着风的轨迹,
看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几只水鸟正掠过,借着天边暖融融的余晖,
结伴飞向未知的、但想必是温暖的地方。那是一种归家的从容。那一刻,
白远感到一种尖锐的失落。连水鸟都有方向,而他呢?他的“温暖的地方”在哪里?三十岁,
在城市设计圈里小有名气,却感觉自己像个被掏空的贝壳,
只剩下华丽的外表和内部空洞的回响。……“叮铃铃——!
”初阳的金芒刺破河面氤氲的薄雾,远处传来隐约的公鸡啼鸣。街道上开始熙熙攘攘,
小贩带着乡音的吆喝,早起赶工之人匆忙的脚步声,晨练老人收音机里的戏曲,
还有娃娃们精力旺盛的嬉闹……各种声音交织,伴随着他手机预设的闹钟铃声,
将他从光怪陆离的梦中拽了出来。他睁开眼,有瞬间的茫然。陌生的木质房梁,
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霉味和河水的气息。枕头边,
旅社主人阿婆养的那只玳瑁猫“墨团”还在酣睡,肚皮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白远的目光落在它的脚爪上,那里沾着一些未干的青泥。它昨夜去了哪里?是跳上了楼顶,
跨过鳞次栉比的屋檐,去探索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
做些它习以为常、而人类却一无所知的神秘事物去了吗?一只猫的生活,
似乎都比他这个拥有独立思维的人,更加自由和充满目的性。他伸手,
轻轻碰了碰墨团柔软的耳朵,猫咪在梦中动了动胡须,没有醒来。简单的洗漱后,
白远穿好带来的素色棉麻衣服,出了旅社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清晨的空气带着水汽的润泽,
吸入肺腑,有种清甜的凉意。街边的柳梢已是一片茵绿,生机勃勃。风变得调皮起来,
携着无数鹅毛般的洁白柳絮,飘飘悠悠地飞过石桥,越过早起阿嬷颤巍巍撑起的晾衣竹竿,
义无反顾地向着镇外青翠的山峦方向飞去。他信步走上石桥。桥下的河水清冽透亮,
能看见底下光滑的卵石和摇曳的水草。几条不大的游鱼仿佛静止在水中,忽然,
它们像是发现了岸边正握着石子、跃跃欲试的孩童,鱼尾倏然一摆,便似利箭般掠向深水处,
只留下一圈圈扩散的涟漪。孩子的笑声清脆地响起,带着些许懊恼和更多的兴奋。过了桥尾,
季节独有的樱花正绚烂绽开,云蒸霞蔚。树下,一对年轻的男女相依而坐,窃窃私语。
几片花瓣被风拂落,缓缓地、恰好地落在女孩如瀑的乌发上。男孩看见了,唇角含笑,
极其轻柔地、仿佛对待稀世珍宝般,为她捡下那几片柔嫩的红泥。那一刻,
时光都仿佛为他们放慢了脚步。白远移开视线,心中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那是一种遥远的,属于青春和笃定的美好。他的生活里,
似乎很久没有过这样专注而温柔的瞬间了。第二章:茶馆闲音沿着青石板路漫无目的地走,
耳边是小镇苏醒的各种声响。路过一家老茶馆,木质招牌被岁月侵蚀得字迹斑驳,
却别有一股韵味。他踏上门口被磨得光滑的青石阶,跨过一道高高的松木门槛,走了进去。
茶馆里光线偏暗,却并不压抑。几位穿着汗衫的老爷子围坐在一张八仙桌旁,
手里捧着搪瓷杯,正激烈地争论着什么。他们看了白远这个生面孔一眼,
目光里带着些许好奇,但并未多做停留,便又继续先前的话题,
声音洪亮地争论着家里养的八哥要如何调教才能更快学习。
白远找了一张靠窗的四脚竹椅坐下,
向柜台后打着瞌睡的老板要了一壶本地特色的茉莉花茶和几块桂花糕。窗外是潺潺的河水,
以及对岸连绵的白墙黛瓦。窗台内侧,一只胖乎乎的花猫正蜷成一团,睡意正浓。
清风从窗口拂过,像是无形的手在抚摸,令它身上蓬松的毛发微微晃动,
它舒服地在梦中“咕噜”了两声。就在这时,一阵清越的笛声响起。音色明亮而不刺耳,
旋律流畅好似山间奔流的溪水,轻快且灵动,瞬间抓住了白远的耳朵。他循声望去,
只见茶馆对面的小广场上,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正闭目吹奏。他看上去年约六旬,
身着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神情专注而陶醉。老人的笛声有一种魔力,它不像是表演,
更像是一种自然的吐纳。白远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任由那旋律将自己带往远方——那是他童年外婆家后面的小山坡,
是大学时和好友骑行穿越的旷野,是记忆中所有自由而开阔的地方。他忽然意识到,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仅仅是听一首曲子,就能让思绪飘得这么远,这么自由。一曲终了,
老人缓缓放下笛子,周围响起几声零散却真诚的掌声。白远端起已经温凉的花茶喝了一口,
清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连同那笛声,似乎也一起润进了心里。第三章:山脚集市出了茶馆,
白远下意识地朝着早上望见的青山方向走去。越靠近镇口,人流越是密集,
吆喝声、讨价还价声、鸡鸭鹅的叫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看来,
今天恰逢栖水镇的集市日。道路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子。卖竹编篾器的老人手指翻飞,
新鲜的蔬菜还带着泥土,活鱼在盆里扑腾,
统糕点的、卖土布衣服的、卖各种山货草药的……空气里弥漫着复杂的气味:油炸点心的香,
鱼腥,泥土的芬芳,还有人群汗水的微咸。这一切,
与城市里标准化超市的井然有序、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截然不同,混乱,却真实得烫人。
白远穿行其中,感觉自己像一滴误入溪流的油,与周遭格格不入,
却又被这蓬勃的生气所吸引。他看到一位阿嬷用他听不懂的方言与摊主激烈地讨价还价,
最后成功省下几毛钱,
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他看到光着脚丫的孩子们在人群里追逐打闹,
手里举着刚买的糖画;他看到担着沉重担子的农夫,黝黑的脸上刻满风霜,眼神却异常沉静。
他原本因工作而焦躁的心,在这种最原始的市井烟火气中,奇异地沉淀下来一些。
他买了一个刚出炉的梅干菜烧饼,烫得左手倒右手,咬下去,
面皮的焦香和梅干菜特有的咸香在口中迸发,简单,却美味得让人几乎叹息。
第四章:竹林寻声走过喧闹的集市,便到了山脚。与镇内的熙攘截然不同,
这里是一片幽深的竹林,一条由一台台青石板铺就的台阶小径,
蜿蜒着向翠绿的山顶延伸而去。踏入竹林,仿佛瞬间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喧闹的人声被过滤掉了,光线也变得柔和斑驳。高大的竹子挺拔修长,竹叶密不透风,
将大部分阳光遮挡在外,只在林间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空气清凉而湿润,
带着竹叶特有的清香。耳边是风吹过竹海发出的沙沙声,如同大自然的低语,
时不时夹杂着几声清脆婉转的鸟啼,更显幽静。白远沿着石阶向上走,
脚步声在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深沉,
胸腔里积郁的浊气似乎正被这清新的空气一点点置换出来。行至半山腰,
耳边传来了潺潺的水声。循声走去,只见一条窄窄的溪流从竹林深处淌下,水色清浅,
撞击在裸露的岩石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溪旁有一座小巧的木亭,茅草覆顶,
木质结构已经呈现深褐色,充满了岁月感。亭中空无一人。
他在溪边一块被水流磨得光滑的大石上坐下,脱下鞋袜,将双脚浸入溪水中。
一股清冽的凉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激得他打了个寒颤,但随即,
那水流滑过皮肤的触感变得柔和起来,仿佛无数只温柔的手在按摩他酸胀的脚踝和小腿,
连日来的奔波和心头的疲惫,似乎真的被这活水带走了一些。
几只勤劳的蜜蜂嗡嗡着从他眼前飞过,投入竹林深处。就在这时,一阵歌声,毫无预兆地,
穿透竹林的沙沙声和水流的潺潺声,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那是一种他从未听过的调子,
用的也是他听不懂的方言,嗓音清亮如山涧泉涌,婉转似林间雀鸣。旋律古朴悠扬,
带着一丝淡淡的怅惘,却又无比自由,每一个音节都像直接敲击在他的心弦上。
与他早上在茶馆听到的笛声不同,这歌声更原始,更野性,更……触动灵魂。几乎是本能地,
白远猛地从石头上站起,也顾不上擦脚穿鞋,就这么湿着脚套进运动鞋里,
循着歌声传来的方向,快步向竹林深处走去。开始还有隐约的小径可循,
后来便完全是茂密的竹林。他不得不伸手挡开拦路的竹枝和叶片,
手臂和手背被坚韧的竹叶边缘划出了几道浅浅的口子,火辣辣地疼,但他浑然未觉。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找到这歌声的主人!那歌声时远时近,仿佛在与他捉迷藏。
他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起来,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终于,
他奋力拨开最后一丛挡在眼前的茂密竹叶——眼前豁然开朗。竹林在此处断开,
形成一个不大的空地,中间是一个清澈见底的水塘,水底不断有细小的气泡咕嘟咕嘟冒上来,
看来这里是一个泉眼。溪水正是从这里发源,向下流去。水塘边,散落着几枚湿漉漉的脚印。
歌声,就在他冲出竹林的那一刻,戛然而止。空地上空无一人。
只有那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余韵,
伴随着几位身着蓝布印花民族服饰、背着竹篓的姑娘远去的背影,
正迅速消失在竹林另一头的小径上。她们的背影窈窕,步伐轻快,竹篓随着走动轻轻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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