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离婚协议书铺在光可鉴人的黄花梨书桌上,纯白的纸页像一块新雪覆盖的荒原,
横平竖直的印刷体条款透着冰冷的秩序感。白苑捏着一支价值不菲的万宝龙钢笔,
笔尖悬停在“财产分割”那密密麻麻的小字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墨水的幽光在笔尖凝成一点,仿佛她此刻悬而未决的心思。律师坐在对面,
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职业化。他清了清嗓子,
声音平淡无波:“白**,‘财产分割’项下的细则,
尤其是关于陆先生持有的‘寰宇科技’那百分之十五的不可稀释原始股……”白苑没抬眼,
目光掠过那排令人头疼的数字,落在协议书页脚那个小小的印刷体日期上。
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纸面上划拉着,把那串数字描了又描。她打断律师,
语气是刻意装点出来的云淡风轻,尾音却像被什么扯了一下,微微发飘:“张律师,你说,
他这次,是忘了我们结过婚,”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
“还是干脆忘了‘呼吸’这回事?”窗外是陆家宅邸精心打理的后花园,
阳光奢侈地泼洒在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草坪和名贵的花卉上。一切都太完美,
完美得像一幅没有生气的静物画。这就是她两年“豪门阔太”生活的全部底色,华丽,空洞,
由不得自己选择。陆泽凯?那个名字代表着一个英俊、富有、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符号,
是她父亲白氏集团风雨飘摇时,从天而降的一根救命绳索——以婚姻为代价牢牢捆住了她。
门被敲响,节奏带着管家陈伯特有的、训练有素的克制。但门开得比平时快了几分,
陈伯那张向来纹丝不动的脸上罕见地透着一丝难以描述的古怪,像是刚目睹了一出荒诞剧。
“夫人,”陈伯的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先生他……请您移步主卧一趟。
”白苑心头那根弦莫名地绷紧了一下。她放下笔,那点墨迹终究没在协议书上留下痕迹。
“他又怎么了?”她起身,声音里带着点自己也未察觉的紧绷,
“是把输液的针头拔了当飞镖,还是对着查房的赵医生又背起了莎士比亚?
”陈伯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眼神更加复杂:“都不是。是……是您和先生的婚纱照。
”主卧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混杂着窗外飘进来的草木清香。巨大的落地窗敞开着,
风吹动轻纱窗帘。陆泽凯背对着门口,站在那张价值六位数、镶着复古鎏金边的欧式婚床前。
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身形依然高大挺拔,只是头上还裹着厚厚的纱布,
像个刚从战场退下来的古怪伤兵。他微微仰着头,
正全神贯注地对付着悬挂在床头上方、足有一人高的巨幅水晶框婚纱照。照片里,
两年前的陆泽凯穿着笔挺的黑色礼服,英俊得近乎锋利,而她白苑,穿着繁复的曳地婚纱,
脸上挂着标准的、无懈可击的新娘微笑,眼底却空空荡荡。此刻,
照片上她那张完美的、如同橱窗模特般的脸上,被歪歪扭扭地贴满了东西。不是珠宝,
不是鲜花,而是……色彩鲜艳、造型各异的奥特曼贴纸。
、迪迦、泰罗……一群光之巨人挤挤挨挨地覆盖了她的额头、脸颊、甚至精心描绘过的唇线。
银角大王和红孩儿则耀武扬威地占据了陆泽凯自己的额头和一边耳朵。阳光穿过水晶相框,
在那些廉价的塑料贴纸上折射出廉价又刺眼的光。陆泽凯似乎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
他艰难地踮着脚显然动作幅度牵扯到了伤口,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正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张——一个龇牙咧嘴的怪兽哥莫拉,
往照片里他自己那冷峻的嘴角上按。“咳。”白苑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
却像按下了某个暂停键。陆泽凯的动作猛地顿住。他极其缓慢地转过身。阳光落在他脸上,
额角的纱布边缘露着一点青紫,脸色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白苑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双深邃的、平日里总是盛着商场算计或是疏离冷淡的眼睛,
此刻竟清亮得像雨后初晴的天空,
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近乎滚烫的专注和……一种让她头皮发麻的、纯粹的喜悦。
他看着她,像在沙漠里跋涉了三天三夜的旅人终于看到了绿洲。他咧开嘴,
一个巨大到有点傻气的笑容在那张英俊却略显憔悴的脸上绽开,
瞬间冲垮了所有属于“陆总”的威严壁垒。“你醒啦?”他的声音带着大病初愈的沙哑,
却异常响亮,透着一种奇异的兴奋,仿佛她不是刚走进房间,
而是刚从沉睡百年的魔咒中苏醒,“快来帮我看看!我觉得这个位置,
”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指着哥莫拉贴在自己照片嘴角的位置,“特别有王者风范!
是不是特别配我的气质?邪魅狷狂!”白苑感觉自己的脚像是被钉在了昂贵的手工地毯上,
动弹不得。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把她精心准备的离婚开场白、财产分割细则、甚至陆泽凯这个人本身,都冲击得七零八落。
她看着那张贴满奥特曼和妖精的脸确切地说是照片上的脸,
看看眼前这个头上缠着纱布、眼神亮得像探照灯、兴奋地展示着“邪魅狷狂”哥莫拉的男人,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主治赵医生那张严肃的脸浮现在眼前,他推着眼镜,
用宣读医学论文般的口吻说:“陆太太,陆先生的脑部损伤位置比较……微妙。
他的记忆功能,就像一根接触不良的USB数据线。时好,时坏,时断,时续。可能记得你,
也可能下一秒,就把包括您在内的整个世界都格式化了。要有心理准备。”心理准备?
白苑现在只想把赵医生抓过来,让他亲眼看看这根“USB线”此刻接触不良出的成果!
这哪里是格式化?这分明是系统错乱,直接刷成了儿童邪典操作系统!
陆泽凯对她的沉默毫无所觉,或者说,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放下踮起的脚,
小心翼翼地朝她走了两步,步伐还有点虚浮,眼神却始终牢牢锁在她脸上,
那热度几乎能把她灼穿。“你饿不饿?”他问,语气是百分百的真诚关切,
仿佛这是宇宙间头等大事,“我刚才偷偷问过护士了,她说你可以吃流食了。
我让厨房炖了燕窝,放了好多好多***!”他献宝似的强调着“好多好多”,
像个急于得到表扬的小学生。白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我……不饿。谢谢。
”她艰难地把目光从那些闪亮的奥特曼身上撕开,落到陆泽凯还裹着纱布的头上,
“你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疼?”陆泽凯愣了一下,随即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
动作幅度大得让白苑眼皮一跳,生怕他把刚接好的神经又挥断了,“小意思!男人嘛,
这点伤算什么!”他豪气干云地说完,目光又黏回她脸上,
眼神瞬间从“硬汉”切换成了“痴汉”,带着一种近乎梦幻的温柔,“只要能看到你,
这点疼算什么?一点都不疼了。”白苑:“……”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这剧本不对,完全不对!她预想中的失忆,是冷漠,是疏离,是“你是谁”的冰冷质问,
是她平静递上离婚协议、他冷漠签字的解脱场景。
绝不是眼前这个顶着纱布、贴满怪兽、眼神滚烫得像要把她融化的……大型人形告白机器!
“你……”白苑深吸一口气,试图把对话拉回她熟悉的、冰冷的现实轨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啊!”陆泽凯答得飞快,理所当然,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
仿佛她问了个极其愚蠢的问题,“你是白苑啊!”他顿了顿,脸上忽然飞起两抹可疑的红晕,
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点羞涩,却又无比清晰坚定地补充道,“我……我最重要的人。
”轰——白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不是愤怒,不是厌恶,
而是一种被巨大荒谬感淹没的眩晕。最重要的人?
一个商业联姻、两年里相敬如“冰”、对话内容仅限于家族聚会和必要商业应酬的丈夫?
一个刚刚被医生判了“记忆死刑”,随时可能把她从人生档案里彻底删除的病人?就在这时,
一阵清越的钢琴**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是陆泽凯放在床头柜上的私人手机在响。
陆泽凯像是被**惊扰了美梦,眉头微蹙,有些不耐烦地循声望去。
那眼神里的炽热和羞涩瞬间褪去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打断的不悦和……一丝刚刚浮起的茫然。
他看着那个嗡嗡震动的、线条冷硬的黑色手机,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物件。
那瞬间切换的、带着点空洞的眼神,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了白苑一下。
他刚刚还滚烫的眼神,此刻像接触不良的灯泡,明明灭灭。
白苑心头那点被“最重要的人”炸出的涟漪,瞬间被这眼神冻成了冰碴子。
她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了半步,指尖冰凉。
在耳边无限循环放大:接触不良……时好时坏……格式……化……陆泽凯盯着手机看了几秒,
那点茫然迅速扩大,吞噬了他脸上仅存的血色。他抬手,不是去拿手机,
而是用力按住了自己裹着纱布的太阳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痛苦的闷哼。“陈伯!”白苑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尖锐和恐慌,“叫赵医生!快!
”管家陈伯的身影几乎是立刻出现在门口,神色凝重。陆泽凯的身体晃了晃,
眼神彻底涣散开,像蒙上了一层浓雾。他不再看手机,也不再看白苑,目光空洞地扫过房间,
扫过那些奢华的摆设,最后茫然地停留在天花板上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上。
汗水瞬间浸湿了他额角的纱布边缘。“这是……”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带着浓重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哪里?我……我是谁?”2陆泽凯的记忆,
如同暴风雨中的灯塔,时而光芒刺破黑暗,指引方向,时而又被滔天巨浪彻底吞没,
只留下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和混乱。白苑觉得自己像个守塔人,不,
更像一个在风暴边缘疲于奔命的救生员,永远不知道下一次灯光亮起时,
照见的会是哪一个陆泽凯。那天奥特曼贴纸的“温情”场景,仿佛是昙花一现的幻觉。
之后几天,陆泽凯的记忆陷入了更深的泥沼。早晨,
白苑端着厨房精心熬制的药膳粥走进主卧。阳光透过纱帘,温柔地洒在陆泽凯沉睡的侧脸上,
褪去了清醒时的冷硬或混乱,显出几分难得的脆弱安静。她刚把托盘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床上的人就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冰冷,锐利,带着审视一切的漠然,
像两片淬了寒冰的刀锋,瞬间锁定了她。房间里温暖的气息似乎都凝固了。“谁让你进来的?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没有一丝波澜,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那是属于寰宇集团总裁陆泽凯的、惯常的语调。白苑端着药碗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指尖微微发凉。她迎上那双冰冷的眼睛,脸上没什么表情,
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陆泽凯,该吃药了。
”她把“陆泽凯”三个字咬得很清晰,像在确认一个身份标签。陆泽凯的眉头蹙起,
审视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她脸上来回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陌生和疏离。
他撑着身体坐起来,动作牵扯到伤口,让他本就冰冷的脸色更沉了几分。他没有接碗,
目光落在白苑身上那件简约的米白色家居服上,眼神里是纯粹的评估,如同在看一件物品。
“新来的护工?”他冷冷地开口,语气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居高临下的质疑,
“陈伯没告诉你规矩?进我房间前需要敲门并得到允许。放下,出去。”命令式的口吻,
不容置喙。白苑端着碗的手指收紧,骨节微微泛白。她沉默地把药碗放在床头柜上,
瓷碗底座碰到玻璃台面,发出清脆的一声“叮”。
她没有再看床上那个散发着寒气的男人一眼,转身,脊背挺得笔直,一步一步走出了主卧,
轻轻带上了房门。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收。白苑靠在冰凉的墙壁上,
闭上眼,长长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闷闷地疼。
新来的护工?呵。她扯了扯嘴角,自嘲的弧度一闪而逝。也好,这样也好。冰冷的陌生,
总好过那些炽热却随时会崩塌的“最重要”。她转身走向书房,那里还摊着那份离婚协议书。
或许,这才是他们之间唯一正确的打开方式。然而,命运的剧本似乎铁了心要跟她开玩笑。
就在她刚在书桌前坐下,重新拿起那支沉重的钢笔,
试图在“财产分割”的条款下找到一丝决心时,主卧的门又被猛地推开了。陆泽凯站在门口,
身上还是那套病号服,额头的纱布歪了一点,露出下面青紫的伤痕。他的眼神又变了!
刚才的冰冷和漠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惶的、带着巨大恐惧的焦急。
他像一头在陌生丛林里迷路的猛兽,眼神仓惶地扫视着走廊,直到看到书房门口的白苑。
那瞬间,他眼中的恐惧如同潮水般退去,被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取代。“苑苑!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过来,步伐不稳,带着伤后的虚弱,却快得惊人。
他一把抓住了白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带着不容挣脱的颤抖,“你在这里!
我以为……我以为你又不见了!”白苑被他扯得一个趔趄,
手中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摊开的离婚协议书上,在洁白的纸页上晕开一小团浓黑的墨迹,
像一只绝望的眼睛。“放开!”她下意识地挣扎,声音带着惊怒。他的触碰滚烫,
眼神更是烫得吓人。陆泽凯却抓得更紧,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他急切地低下头,
眼神灼灼地逼视着她,语无伦次:“别走!求你了!
我刚才做噩梦了……好黑……哪里都找不到你……”他另一只手也抬起来,
似乎想碰触她的脸,却又在半途停住,像个害怕被拒绝的孩子,眼神里充满了破碎的恳求,
“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他的声音带着哽咽的沙哑,
那份巨大的恐慌和依赖如此真实,真实得让白苑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酸涩得发疼。刚才那个冷冰冰命令她出去的“陆总”仿佛从未存在过。
眼前只有这个被噩梦吓坏、紧紧抓住她、卑微祈求不要被丢下的男人。她僵在原地,
手腕被他攥得生疼,那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一路灼烧到心底。
离婚协议书上那团墨迹刺眼地嘲笑着她。这算什么?老天爷的恶作剧吗?在冰与火之间,
在陌生与狂热之间,反复横跳,永无休止?白苑猛地用力,终于抽回了自己的手腕。
陆泽凯被她挣脱的力道带得晃了一下,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像被吹熄的蜡烛,
只剩下灰烬般的惶恐和失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像被扼住了喉咙,
只能无助地看着她。“回去躺着。”白苑的声音有些发紧,她避开他那让人心碎的目光,
弯腰捡起地上的钢笔,指尖冰凉,“你需要休息。”她没再看那份被墨水玷污的协议书,
也没再看他,转身径直离开了书房,把身后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和那团刺眼的墨迹,
一同关在了门内。3陆泽凯的记忆如同一个信号极差的老旧电台,
滋滋啦啦的电流声是背景音,偶尔蹦出几句清晰的话语,却总在关键时刻戛然而止,
切换成刺耳的噪音。白苑在“陌生护工”和“失魂落魄大型犬”两种模式之间心力交瘁,
感觉自己像个被反复拉扯的提线木偶,神经绷到了极限。这天下午,
陆泽凯难得地维持了一段较长时间的“稳定”。他靠在床头,捧着一本厚厚的财经杂志,
眉头微蹙,眼神专注。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竟有几分往日那个杀伐决断的陆总的影子。白苑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里,
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眼神放空地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享受着这片刻虚假的宁静,
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要联系律师重新打印一份协议书——之前那份被墨汁毁了,
像个不祥的预兆。房间里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就在白苑以为这难得的“正常”能维持到晚饭时,陆泽凯突然合上了杂志,
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啪”。白苑被这声音惊动,抬眼望去。
只见陆泽凯正用一种极其严肃、极其专注、甚至带着点学术探讨般神圣感的目光,凝视着她。
那眼神,让白苑心头警铃大作,瞬间从放空状态切换成一级戒备。“白苑同志,
”陆泽凯开口了,字正腔圆,语气庄重得像是在***上发言,
“经过我周密而严谨的分析,”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更精确的语言,“我认为,
我们有必要就‘未来战略合作方向’进行一场具有高度前瞻性的磋商。
”白苑:“……”同志?战略合作?前瞻性磋商?她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
凉意透过瓷壁渗入皮肤。又来了。这次是什么剧本?商务谈判?
陆泽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逻辑里,神情越发肃穆。他甚至艰难地挪动身体,试图从床上下来,
摆出一副正式谈判的架势。“别动!”白苑立刻出声制止,生怕他牵扯到伤口。她放下茶杯,
站起身,无奈地走到床边,“你……想磋商什么?”她顺着他的“剧本”问,
只想尽快安抚住他。陆泽凯见她靠近,眼神亮了一下,
随即又恢复那种探讨国家大事般的郑重。他微微仰头,看着站在床边的白苑,一字一句,
清晰无比地说道:“关于,我们共同占领‘配偶栏’这一关键战略高地的……长期规划问题。
”“……”白苑感觉自己的额角在突突地跳。配偶栏?战略高地?这都什么跟什么?
“基于当前国际国内复杂多变的形势,”陆泽凯继续着他的“战略分析”,眼神锐利如鹰隼,
仿佛真的在审视风云变幻的全球局势,
“以及我方核心利益他用力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的可持续性发展需求,
我郑重提议——”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宣布一个划时代的决定。白苑屏住了呼吸,
预感到接下来的话绝对会挑战她的神经承受极限。“我们应当立刻启动‘绑定程序’!
”陆泽凯斩钉截铁地说,眼神灼灼,“将我们的名字,以法定形式,
永久性地、不可逆地、写入彼此的配偶栏!形成牢不可破的战略同盟!”他越说越激动,
仿佛看到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光辉未来,“这关系到子孙后代的福祉!关系到文明的延续!
是历史的必然选择!”白苑听得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的三观在噼里啪啦地碎裂重组。
纱布、穿着病号服、却一脸“为人类谋大同”的庄严表情、高喊着要“绑定配偶栏”的男人,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混合着荒谬感席卷了她。她甚至忘了生气,只想仰天长啸:赵医生!
你的病人需要加大药量!立刻!马上!“陆泽凯,
”白苑的声音带着一种被荒谬感榨干后的平静,“你清醒一点。我们……”“不!我很清醒!
”陆泽凯猛地打断她,眼神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狂热。他挣扎着,
竟然真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快得白苑来不及阻止。他无视了身体的摇晃,
目光如炬地盯着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深情?“白苑同志!
历史的重任落在我们肩上!”他向她伸出手,掌心向上,
姿态如同邀请对方共赴一场神圣的使命,“请务必慎重考虑我的战略提案!这不仅关乎你我,
更关乎……”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更宏大的词汇,“关乎宇宙的终极和谐!
”白苑看着那只伸到面前的手,又看看陆泽凯那张写满“为宇宙负责”的严肃脸庞,
最后目光落在他额角因为激动而微微渗血的纱布上。
她感觉自己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地一声,彻底崩断了。她猛地后退一步,
指着陆泽凯的鼻子,声音因为极度的荒谬和愤怒而微微发颤:“陆泽凯!你给我躺下!现在!
立刻!马上!不然我叫赵医生给你打镇静剂!绑起来的那种!还宇宙和谐?
我看你是脑子里的水还没晃干!”她吼完,胸口剧烈起伏。什么离婚协议,什么财产分割,
在这一刻都被这荒诞绝伦的“宇宙战略绑定”冲击得灰飞烟灭。
她只想把这个满嘴跑星际火车的神经病按回床上!陆泽凯被她吼得愣住了。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中的狂热和庄严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困惑、委屈和被呵斥后的茫然。他像个做错事被老师抓包的孩子,
看了看自己僵在半空的手,又看了看白苑气得发红的脸,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只是默默地、带着点笨拙的顺从,慢慢地挪回床上躺好,拉高了被子,
只露出一双带着无辜和不解的眼睛,怯怯地瞄着她。房间里只剩下白苑急促的呼吸声。
天天都需要你爱88
为清欢
流苏归长安
海燕也是海盐
森林丁火
天火天火
秋秋糖
天火天火
万年草
半吨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