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新婚第三天,新嫂子王琳挺着根本看不出弧度的肚子,娇滴滴地挽着我哥的手臂,
堵在我房门口。“小雪,你看……我这肚子里说不定都有了,你这间房朝向最好,
我想早点改成婴儿房,你什么时候方便搬出去呀?”我哥陈阳在一旁帮腔,
像个没断奶的巨婴:“对啊小雪,你一个女孩子家住这么大房间浪费了,
你嫂子怀孕了可不能累着。”我妈没说话,默默走过来,塞给我一个削得干干净净的苹果,
皮一整条都没断。她叹了口气,
语气里满是“为你着想”的慈爱:“你现在是咱们市里最有名的纹身师,一个月挣不少,
出去租个好点儿的房子,也方便。”我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
再看看手里的苹果,突然就笑了。“好啊。”当天晚上,我就打开手机银行,
停掉了那个为这套房子付了三年,每月准时划走两万三的房贷。既然这个家不欢迎我,
那这房子,谁爱要谁要。01我叫陈雪,是个纹身师。圈子里的人抬举,叫我一声“雪姐”,
因为我入行早,技术好,拿过几个国际大奖,找我纹身得提前半年预约。但在我家人眼里,
我干的始终是“不入流”的行当,挣再多钱,也上不了台面。我哥陈阳,大我三岁,
是个“体面人”。一本毕业,在国企上班,每天西装革履,喝茶看报,
一个月拿着六千块的死工资,心比天高。他能娶到王琳,我功不可没。
王琳是我哥的大学同学,当年就是校花,追的人能从校门口排到西直门。
她提出的结婚条件很硬气:市区必须有套大三居,全款或无贷,名字得是陈阳的。
我爸妈愁得头发都白了,掏空半辈子积蓄,也只够个首付。最后还是我,
拿出了自己开工作室攒下的所有钱,一百二十万,一把付清了首付。是我,
顶着爸妈“女孩子买什么房,以后还不是要嫁人”的念叨,力排众议,
在房本上只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也是我,从三年前开始,
每个月雷打不动地还着两万三的房贷。当时家里人是怎么说的?我妈说:“小雪真有出息,
这个家多亏了你。”我爸说:“以后这就是你的家,谁也赶不走你。”我哥拍着胸脯:“妹,
你放心,以后哥给你养老!”言犹在耳,可现在,不过新婚三天,一切都变了。
王琳那句“你什么时候搬出去”,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我哥那句“你一个女孩子家”,说得自然而然,好像忘了这房子的首付和月供是谁在承担。
最让我心寒的,是我妈。她削的那个苹果,光滑圆润,就像她递过来的话,看似体贴,
实则是一把软刀子。“你工资高,出去租房子更方便。”是啊,我工资高,
所以我活该被牺牲。我工资高,所以我理应为我哥的“幸福”让路。我接过苹果,
咬了一大口,嘎嘣脆,甜得发腻。我笑着点头:“妈说得对,哥和嫂子新婚燕尔,
我住在这儿确实不方便。我这两天就找房子,尽快搬。”王琳的眼睛瞬间亮了,
挽着我哥的手臂,笑得花枝乱颤:“小雪你真是太懂事了!等你搬走了,
我跟你哥请你吃大餐!”我哥也松了口气,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这才像话。
”我妈欣慰地拍了拍我的手:“这就对了,一家人,就是要相互体谅。
”看着他们三个心满意足地开始规划我的房间要怎么改成婴儿房,墙纸要用什么颜色,
婴儿床要买什么牌子,我默默地退回了房间。关上门,隔绝了外面刺耳的欢声笑语。
我打开手机银行,找到那个每月准时划走两“两万三千元”的自动还款协议。
手指悬停在“终止”键上,没有半分犹豫。屏幕上弹出一个确认框。
您确定要终止“XXXX-尾号6688”的房贷还款协议吗?我点了“确定”。
手机轻轻一震,屏幕上显示“操作成功”。那一刻,我感觉压在身上三年的大山,
终于被我亲手掀翻了。这个家,这套房,是我用一针一针的辛苦换来的。
我以为这是我的港湾,是我的根。现在我才明白,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一个会走路的钱包,
一个可以随时取用的ATM机。既然如此,那就一拍两散。这房子,你们不是想要吗?行啊,
自己供去吧。02我搬家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就联系了中介,
在我的工作室附近租了一套精装的一居室。房租不便宜,但对我来说,自由和清静,
千金不换。我没请搬家公司,东西不多,一个大行李箱,一个工具箱,
还有几箱子我的设计手稿。我拖着箱子出门的时候,一家人正在客厅看电视,嗑着瓜子,
其乐融融。看到我大包小包地出来,王琳第一个站了起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小雪,
你这么快就找到了?效率真高!”我哥也假惺惺地站起来:“东西多不多?要不要哥帮你搬?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门口换鞋。我妈从厨房里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这就走了?
吃了饭再走啊。”“不了,妈,我赶时间。”我头也没回。
“你这孩子……”我妈的抱怨声被我关在了门后。电梯门合上的瞬间,
我听见屋里传来王琳的一声欢呼:“太好了!老公,我们今天就开始动手改造房间吧!
”我靠在冰冷的电梯壁上,扯了扯嘴角。但愿一个月后,你们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新的生活比我想象中还要惬意。一居室不大,但足够温馨。我把我的手稿和画具一一摆好,
工作室的工具也分门别类地放进收纳柜。我甚至还有心情给自己煮了一碗泡面,加了两个蛋。
热气腾腾的雾气里,我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这半个月,我没跟家里有任何联系。
他们没给我打电话,我自然也乐得清静。我猜,在他们眼里,我可能是在外面闹脾气,
过几天自己就灰溜溜地回去了。直到半个月后的一天下午,
我正在给一个客人做背部的满背纹身,手机在旁边疯狂震动。我带着手套,没法接,
只能任由它响。客人是个玩摇滚的酷哥,他从镜子里看了我一眼:“雪姐,不接吗?
看这架势,夺命连环call啊。”我专心致志地勾勒着线条,淡淡地说:“没事,推销的。
”一连七八个电话,都是我妈打来的。我心里有数,应该是银行的催款通知到了。果然,
等我送走客人,点开微信,几十条未读消息瞬间弹了出来。全是我妈、我哥,
甚至还有王琳发的。我妈:“小雪!你干了什么好事!银行打电话来说我们房贷逾期了!
还要罚款!你是不是忘了还款了?赶紧给我打钱!”我哥:“陈雪你什么意思?
故意的是不是?你想让我们全家被银行拉黑名单吗?你安的什么心!
”王琳的语气稍微“委婉”一些,但茶味更浓:“小雪,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你别跟我们开这种玩笑,阿姨都快急哭了。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
”紧接着,我妈的语音弹了过来,背景音里是她气急败坏的哭腔。“陈雪你个白眼狼!
我白养你这么大了!你哥刚结婚,你就想看我们家笑话是不是?你把房贷停了,
是想逼死我们吗?你赶紧把钱给我补上!”我面无表情地听完,然后慢悠悠地打字回复。
我在我们四个人的家庭群里,发了一张截图。是我终止还款协议的成功页面。然后,
我发了一句话。“房子是我的,我想断供就断供。你们不是想要吗?自己还啊。
”群里瞬间死寂。几秒钟后,我哥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我按了接听,开了免提,扔在桌上,
一边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我的纹身针,一边听他咆哮。03“陈雪!你他妈疯了!!
”电话一接通,陈阳的咆哮声就差点掀翻我的屋顶。背景音里,
还能听到我妈的哭喊和王琳“老公你别生气,气坏了身体怎么办”的劝慰。我掏了掏耳朵,
把一排用过的针管扔进医疗废物桶。“我没疯,我清醒得很。”我的声音平静无波。
“你清醒?你清醒你会把房贷停了?你知道这房子一个月要还多少钱吗?两万三!
我跟我妈加起来工资都不到一万!你让我们拿什么还?”陈阳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嘶哑。
“那是你们该考虑的问题,不是我的。”我淡淡地说,“当初赶我走的时候,
你们不是挺开心的吗?不是说要改成婴儿房吗?怎么,现在没钱供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接着是王琳抢过电话,声音带着哭腔:“小雪,
你别这样……我们是一家人啊。那天是我说话不好听,我给你道歉,行不行?
你别拿我们全家的未来开玩笑啊。这房子要是被银行收走了,我们住哪儿啊?”“一家人?
”我冷笑一声,“王琳,我们认识多久了?从大学到现在,快十年了吧。
你什么时候把我当过一家人?你跟我哥谈恋爱的时候,吃饭逛街看电影,
哪次不是我哥找我要钱?你们的订婚宴,是我掏的钱。你们的婚纱照,是我找朋友帮忙拍的。
就连你们结婚的彩礼,二十万,也是我从工作室的流动资金里挪出来的。
”“我为这个家做的还不够多吗?”“现在,你住进了我买的房子,睡在我买的床上,
新婚第三天,就迫不及待地想把我像垃圾一样扫地出门。现在跟我谈‘一家人’?
你不觉得可笑吗?”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他们脸上。电话那头,
彻底没了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我妈才接过电话,声音疲惫又苍老。“小雪,妈知道你委屈。
但是……你哥是男人,他得有自己的家。你一个女孩子,以后总是要嫁人的,
这房子……就算妈求你了,行不行?你先帮我们把这个月的还上,我们再想办法。”“妈。
”我打断她,“你还记得吗?我刚开工作室的时候,没日没夜地画图,给客人纹身,
累到颈椎病发作,疼得整晚睡不着。那时候你跟我说什么?你说女孩子家家,干嘛这么拼,
找个人嫁了比什么都强。”“我拿第一个国际奖项的时候,给你打电话报喜。你问我,
奖金多少钱,能不能给你哥换辆车。”“我付首付那天,在房本上签下我的名字,
你拉着我的手说,这下好了,你哥结婚的房子有着落了。”“从始至终,在你们眼里,
我所有的努力,我所有的价值,都是为了我哥,为了这个家。我不是你们的女儿,
我只是一个工具。”“现在,这个工具不想干了。”我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把他们三个人的号码,统统拉黑。世界,终于清静了。我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指尖常年被墨水浸染,留下洗不掉的青黑色,就像这些年,
这个家留在我心里的印记。但从今天起,不一样了。没过几天,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我的工作室。是王琳的妈妈。她提着一堆水果,脸上堆着笑,
一进来就热情地拉着我的手。“小雪啊,阿姨可算找到你了。你这孩子,怎么电话也打不通,
微信也拉黑了呢?”04王琳的妈妈,我叫她刘阿姨。一个精明市侩的中年女人,以前见我,
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觉得我一个“画画的”配不上她那在国企上班的“准女婿”的妹妹。
今天倒是热情得让我有点不适应。“刘阿姨,您有事吗?”我抽出手,给她倒了杯水,
态度不冷不热。“哎呀,你这孩子,跟阿姨还客气什么。”刘阿姨把水果往桌上一放,
自来熟地坐到我对面,“小雪啊,我今天来,是替王琳那丫头给你赔不是的。她年轻,
不懂事,说话不过脑子,你别往心里去。”我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果然,
她话锋一转:“但是小雪啊,这房子的事,可不是小事。我听说,
房本上……写的是你的名字?”我点点头:“是。”刘阿姨的眼睛亮了一下,
随即又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这就对了!小雪,阿姨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你可不能犯糊涂啊!”“这房子是你买的,跟你哥你嫂子有什么关系?他们让你搬,你就搬?
你还真把房贷给停了?傻不傻啊你!”我看着她,有些好笑:“刘阿姨,您到底想说什么?
”“阿姨是想帮你!”她一拍大腿,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你想想,
这房子首付是你付的,月供是你还的,房本上还是你的名字。从法律上讲,
这房子跟他们陈家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现在银行催款,他们还不上,房子最后会怎么样?
会被法拍!法拍的价格可比市场价低多了,你辛辛苦苦挣的钱,不就打水漂了吗?
”我静静地听着,原来她是打这个主意。“那依您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你不能便宜了他们!”刘阿姨义愤填膺,“你现在就去银行,把贷款还上,
然后理直气壮地回去住!那是你的房子,谁也赶不走你!让他们一家子,
包括你那个偏心眼的妈,都给我滚出去!”“王琳呢?”我问。“她?”刘阿姨嗤笑一声,
“她要是还想跟陈阳过,就跟着他出去租房子住!她要是拎不清,敢跟你叫板,
我第一个打断她的腿!我女儿我清楚,就是个没脑子的,被陈阳那个妈宝男哄得团团转,
以为嫁进了金窝窝。”“小雪啊,你听阿姨的,这房子你得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这可是你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女人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她这番话,
说得倒是句句在理,比我亲妈听着都顺耳。但我知道,她不是真的为我好。
她只是怕她女儿跟着陈阳一起,从大三居里被赶出来,最后落得个无家可-归的下场。
房子在我手里,至少王琳还能有个念想,说不定哪天还能怂恿我把房子加上她的名字。
要是房子被法拍了,那就真的一拍两散,什么都没了。我笑了笑,
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刘阿姨,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刘阿姨看我油盐不进,有些急了:“你怎么就不听劝呢!你这是拿自己的钱开玩笑!
那可是一百多万的首付啊!”“钱是我自己挣的,”我放下水杯,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我乐意。”一百万,是很多。但用一百万,看清一家人的真面目,买一个彻底的自由。
我觉得,值。送走一脸不甘的刘阿姨,我接到了一个律师朋友的电话。
是我之前拜托他处理房子的事。“雪啊,都搞定了。”朋友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
“银行那边已经走了流程,因为是你主动断供,而且房产证上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
所以处理起来很快。下个月就会进入法拍程序。”“辛苦了。”“客气什么。”朋友顿了顿,
又说,“不过,你那个哥,今天下午来我们律所闹了一通。”我挑了挑眉:“哦?
他干什么了?”“他说房子是他家买的,是你用了不正当手段把名字写成了自己的,
要求撤销你的房产所有权。还说要告你侵占财产。”朋友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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