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诡当民国十二年,梅雨季节的江宁城,总是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雾气里。
沈青禾坐在“忘忧阁”高高的柜台后面,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算盘珠子。铺子里的光线晦暗,
只有柜台上一盏绿罩子台灯,在湿冷的空气里切割出一小团昏黄。
空气中弥漫着老木头、旧纸张和若有若无的霉味,那是岁月和遗忘交织的气息。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个月了。前世,他是个在都市齿轮下被碾碎、加班至死的社畜。
一场猝死,眼睛一闭一睁,就成了这个同名同姓的民国当铺掌柜。
还没来得及品味再活一次的滋味,一个名为“记忆典当”的系统就蛮横地绑定了他。
记忆典当系统为您服务。每日需成功典当一份“客户最想遗忘的记忆”,逾期或任务失败,
将随机剥夺宿主一项感官功能。冰冷的机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狗屁服务,
分明是强制劳役。沈青禾心里骂了一句,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这系统邪门得很,
不仅能分辨记忆的真伪与“遗忘价值”,每次完成典当后,
他还会被强行拉入一段幻境——记忆主人死亡前的最后时刻。那种亲历死亡的窒息与恐惧,
如同附骨之疽,三个月来夜夜折磨着他。“叮铃——”门口的老旧铜铃发出一声涩响,
打断了沈青禾的思绪。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蓝布褂子的妇人,
搀扶着一个神情萎靡、眼窝深陷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男人眼神涣散,嘴里念念叨叨,
身子不住地发抖。“掌柜的,行行好,收了我家阿弟的……那段记忆吧。”妇人未语泪先流,
声音哽咽,“自打上月从江边回来,他就成了这副模样,整宿整宿睡不着,
说是总看见……看见水鬼索命。”沈青禾抬了抬眼皮,
系统界面自动在眼前展开:客户:赵阿生。可典当记忆:“江边浮尸的恐怖景象”。
遗忘欲望:强烈。价值评估:低等。“可以。”沈青禾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他从柜台下取出一份特制的、边缘带着暗金纹路的当票,
又拿出一个巴掌大小、非金非木的黑色匣子——这是系统提供的“记忆收纳盒”。
“让他按住这个盒子,心里拼命想着要忘掉的那段事。”他吩咐道。妇人连忙照做,
引导着那赵阿生将手按在黑匣子上。很快,
一丝丝肉眼难以察觉的灰色雾气从赵阿生太阳穴渗出,被吸入匣中。
赵阿生剧烈的颤抖渐渐平息,眼神虽然依旧空洞,但那份惊惧似乎淡去了不少。典当成功。
奖励:现大洋两块。即将载入记忆死亡场景……系统的提示音刚落,沈青禾眼前猛地一黑。
冰冷、腥臭的江水瞬间包裹了他,口鼻被堵塞,肺部火烧火燎。他仿佛变成了赵阿生,
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失足跌入江中,挣扎间摸到了一具被水泡得肿胀腐烂的尸体,
那死鱼般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求生的本能和极致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
“嗬——”沈青禾猛地抽了一口气,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坐在柜台后的太师椅上,
手心后背全是冷汗。他不动声色地将两块现大洋推给那千恩万谢的妇人,
看着她们搀扶着离开。又是这样。每一次典当,都是一场对死亡的亲密体验。
他得到的奖励微薄得可怜,除了几块大洋,
就是一些类似“精力恢复小贴士”、“短期视力增强”之类无关痛痒的辅助能力。而付出的,
却是不断累积的精神创伤。这狗日的系统,简直是个吸血鬼。“掌柜的,脸色不大好啊。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旁响起。沈青禾转头,看到账房先生温言端着杯热茶走了过来,
轻轻放在他手边。温言约莫三十上下,穿着青灰色的长衫,面容清俊,气质儒雅,
待人体贴周到。这三个月来,若非温言将当铺的日常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沈青禾这个半路出家的掌柜早就露馅了。“没事,可能有点乏了。”沈青禾端起茶杯,
借着氤氲的热气掩饰住眼底的余悸。温言笑了笑,眼神关切:“掌柜的要多保重身体。
这梅雨天湿气重,我让厨房晚上熬点姜汤。”他顿了顿,像是随口提起:“对了,
晌午的时候,巡捕房的秦队长来过一趟,看您不在,留了个话,说晚些时候再来拜访。
”“秦队长?”沈青禾微微一怔。秦屿,江宁城有名的冷面刑警,破案犀利,作风强硬,
他来找一个当铺掌柜做什么?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悄然浮上心头。第二章 血忆傍晚时分,
雨势稍歇,但天色依旧阴沉得厉害。铜铃声再次响起,带着一股门外的湿冷寒气。
身穿黑色皮质警用大衣的秦屿大步走了进来,他身材高大,眉峰凌厉,眼神锐利得像鹰,
周身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硝烟和血腥气。“沈掌柜。”秦屿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
没什么温度,直接走到柜台前。“秦队长,稀客。”沈青禾站起身,面上堆起生意人的笑,
“不知大驾光临,有何指教?”秦屿没接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打量着沈青禾,
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几秒,似乎在审视什么。半晌,他才从大衣内袋里取出一个小布包,
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台上,推开。里面是一块怀表,
黄铜表壳上沾着几处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迹,表盖甚至有些凹陷变形。“典当这个。
”秦屿言简意赅。沈青禾心念微动,系统界面自动弹出:客户:秦屿。
可典当记忆:“第七桩妓女虐杀案侦破细节部分”。遗忘欲望:极强。价值评估:中等。
警告:该记忆蕴含强烈负面能量及死亡印记。妓女虐杀案?沈青禾心里咯噔一下。
他来这段时间,隐约听过风声,城里接连发生了好几起手段极其残忍的妓女被杀案,
闹得人心惶惶,巡捕房压力巨大。看来,秦屿是此案的负责人。他想忘记破案细节?为什么?
是过程太过惨烈,还是……另有隐情?“秦队长,您这……是块坏了的怀表啊,
”沈青禾斟酌着词句,“按照行规,可不值什么钱。”“我不是来当表的。”秦屿打断他,
眼神死死盯住沈青禾,“我当的是里面的‘东西’。”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我知道你这‘忘忧阁’,和别的当铺不一样。能典当一些……特别的东西。
”沈青禾心头剧震。这秦屿,竟然知道记忆典当的事?他怎么知道的?“秦队长说笑了,
我们这做的就是寻常典当生意……”沈青禾试图搪塞。“别装糊涂!”秦屿猛地逼近一步,
手按在柜台上,身体前倾,带来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我查过最近三个月江宁城所有异常精神状况好转的案例,线索最后都指向你这里!
有人典当了恐惧,有人典当了悲伤……我要典当一段记忆,开个价吧。”他的眼神里,
除了不容置疑的强硬,还深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痛苦。
那是一种被残酷现实反复碾压后,濒临崩溃的痕迹。沈青禾与他对视着,大脑飞速运转。
拒绝一个刑警队长,尤其是一个可能知晓部分内情的刑警队长,风险太大。而且,
系统任务每日必须完成,今天还没开张。
“既然秦队长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沈青禾沉默片刻,终于叹了口气,
取出那份特制当票和黑色的记忆收纳盒,“规矩一样,想着你要忘掉的事,按住它。
”秦屿没有丝毫犹豫,大手直接覆盖在冰冷的黑匣子上。他闭上眼,眉头紧紧锁住,
额角青筋微微跳动。这一次,从秦屿太阳穴涌出的,不再是灰色的雾气,
而是一种近乎黑色的、粘稠的暗流,其中甚至隐隐透出一丝令人心悸的血色。
记忆收纳盒都微微震动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典当成功。
奖励:特殊技能“痕迹追溯初级”。
即将载入记忆死亡场景……系统的提示音让沈青禾心头一紧。这次的死亡场景,
恐怕非同小可。黑暗如期而至。但这次的感受截然不同。他不再是旁观者或简单的亲历者,
他仿佛附身在了秦屿身上。视线是秦屿的视线,呼吸是秦屿的呼吸。
空气中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劣质脂粉和某种腐烂的甜香。
他秦屿正站在一个布置艳俗、却凌乱不堪的房间里。地上,躺着一具女尸,衣衫破碎,
身体以极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尤其是脖颈处,
那道深可见骨的勒痕几乎要将她的头颅割断。最诡异的是,女尸的脸上,
竟然被人用口红画上了一个扭曲的笑脸。愤怒、恶心、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充斥着秦屿的内心。沈青禾能清晰地感受到。然后,秦屿蹲下身,强忍着不适,
开始检查尸体。他的手沈青禾感觉那就是自己的手触碰到女尸冰冷僵硬的皮肤,
翻开她的眼睑,
检查她指甲缝里的残留物……就在秦屿沈青禾的视线无意间扫过女尸紧握的右手时,
他的动作顿住了。那僵直的手指缝隙里,似乎夹着什么东西的一角。
秦屿沈青禾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屏住呼吸,
用镊子将那东西从女尸僵硬的手指中抽了出来。那是一小块布料,边缘参差不齐,
像是被强行撕扯下来的。布料本身是常见的藏青色,但上面却用金线,
绣着一个极其精巧、几乎难以察觉的图案——一株缠绕的蔓藤,托着一弯新月。
这个图案……沈青禾的思维在秦屿的身体里疯狂运转,
一股莫名的、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不是因为尸体的惨状,而是因为这个图案!
他认识这个图案!绝对在哪里见过!而且就在最近!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强烈的冲击让附身状态变得极不稳定,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模糊。
在彻底脱离秦屿记忆的前一瞬,沈青禾秦屿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向上移动,
落在了房间角落里,一面被打破的梳妆镜上。镜子里,
映照出秦屿那张因为疲惫和震惊而略显苍白的脸。但就在那镜面的裂痕处,
沈青禾惊恐地看到——镜中秦屿身影的侧后方,昏暗的光线下,
似乎还站着另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穿着一件深色的长衫,静静地立在那里,
仿佛一直都在,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他是谁?!是其他巡捕?还是……“砰!
”沈青禾猛地从太师椅上弹了起来,额角重重撞在坚硬的柜台边缘,发出一声闷响。
剧痛传来,但他浑然不觉。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破胸腔。
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内衫。那个图案!那个镜子里的模糊人影!“掌柜的?您怎么了?
”温言关切的声音传来,他快步从账房那边走过来,手里还拿着账本,“是不是做噩梦了?
脸色这么难看。”沈青禾抬起头,看着温言那张写满担忧的、温文尔雅的脸。他的目光,
不受控制地,落在了温言常年穿在身上的那件青灰色长衫的衣角。在那里,
靠近下摆内侧一个极其不显眼的位置,用同色但略深的丝线,
绣着一个几乎与布料融为一体的图案——一株缠绕的蔓藤,托着一抹纤细的新月。
和他刚才在秦屿死亡场景记忆里,从女尸手中看到的那块布料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第三章 疑云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沈青禾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了。
怎么会是温言?!这个三个月来对他照顾有加、体贴入微的账房先生?那个绣纹,
竟然出现在他的衣服上?而且是在如此隐蔽的位置!是巧合吗?民国时期,
类似的刺绣图案并不算罕见。
但……结合那块从死者紧握的手中发现的、带有同样图案的布料碎片?
沈青禾的心脏沉了下去。这世上,绝没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掌柜的?
”温言见他死死盯着自己的衣角,眼神有些疑惑,低头看了看,“是沾了什么脏东西吗?
”他用手掸了掸衣摆,动作自然无比。“没……没有。”沈青禾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可能是刚才趴着睡,压着胸口了,有点闷。
”他扶着柜台坐下,手指因为后怕而微微颤抖,端过那杯已经凉透的茶,一口气灌了下去。
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稍微缓解了那火烧火燎的干渴,却无法驱散心底的寒意。温言看着他,
眉头微蹙,但终究没再多问,只是温和地说:“您脸色实在不好,要不今晚早点歇着?
铺子里有我盯着。”沈青禾胡乱地点了点头,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
根本无法平静地面对温言。秦屿要遗忘的记忆,是侦破妓女虐杀案的部分细节。
而在这段记忆的死亡现场,发现了带有温言独特绣纹的布料碎片。
温言和这起连环凶杀案有关?那个站在记忆现场角落、镜子里映出的模糊人影,
是不是就是温言?他当时在那里做什么?监视秦屿?还是……他就是凶手?
无数的疑问像是毒蛇,缠绕着沈青禾的神经。他借口身体不适,提前回到了当铺后院的卧房。
关紧房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沈青禾才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安全感。他必须冷静下来。
系统……对,系统!他唤出系统界面,
目光落在刚刚因为典当秦屿记忆而获得的奖励上——痕迹追溯初级。
技能说明很简单:可小范围感知并追溯特定物品上残留的、较强烈的情绪或事件印记。
范围小,效果弱,但或许……能有用?沈青禾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
最终落在了床头搭着的那件温言前天借给他披一下的薄外套上——当时突然下雨,
温言坚持把自己的外套给了他。他走过去,拿起那件同样是青灰色的长衫外套,
深深吸了口气,集中精神,发动了痕迹追溯。一股微弱的、类似电流的感觉划过指尖。
紧接着,一些模糊破碎的画面和情绪片段,强行涌入他的脑海:——昏暗的灯光下,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是温言的手!,正用一块绒布,细细擦拭着一把……形状奇特的短刀?
刀身弧度优雅,却泛着一种冰冷的、不祥的幽光。情绪: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另一个画面,温言站在忘忧阁的后院天井里,
仰头看着阴沉的夜空,侧脸在阴影中显得异常冷漠,与平日温和判若两人。
情绪:深沉的……厌倦?以及一种仿佛在等待什么的焦躁。
——最后是一个极其短暂血腥的闪回!一只白皙修长、沾着点点猩红的手,
正将一块带有蔓藤新月绣纹的布料,塞进……一只冰冷僵直、属于女性的手里!“呃!
”沈青禾闷哼一声,技能中断,头痛欲裂,像是被针扎一样。他踉跄后退,撞在桌子上,
打翻了上面的茶杯。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但他顾不上了。
那些碎片化的追溯景象,尤其是最后一个画面,几乎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想!温言!
他就是那个凶手!至少,也是重要帮凶!他塞布料到死者手里,是为了栽赃?还是另有目的?
秦屿在现场发现了这块布料,所以温言才要想办法让秦屿遗忘这段记忆?
可秦屿是来典当记忆的,温言怎么会知道?他又如何能保证秦屿一定会来忘忧阁?
晚酌
叶落不惊秋
灼灼
柠檬不是子橘子
青秋
wsgs天道
土豆丝卷饼B
十方来财来财
火苗爱番茄
未名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