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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矿难,我为了救一双儿女成了瘫子,脑子也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我听着儿子对我抱怨,说因为我这个瘫子爹,他的婚事黄了。
我看着女儿对着我哭喊,说我弄脏了她的新衣服,让她在朋友面前丢脸。
他们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开始当着我的面,商量着把我送进那个地方,好给儿子腾出婚房,也好让女儿轻松些。
我嘴里流着口水,嘿嘿傻笑,心里却像被刀割一样。
我想告诉他们,爸爸不是故意的,爸爸也想站起来。可我说不出口,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我忘了怎么吃饭,忘了怎么说话,甚至忘了他们的名字。
但我没有忘记一件事——我的女儿,快要出嫁了。
在日渐消散的记忆里,我拼命抓住这个念头。
开始偷偷地,在我清醒的片刻,用他们给我做康复的绳子,一次次把自己往床沿上拉。
女儿出嫁那天,家里张灯结彩,人来人往。
趁着没人注意,我央求邻居张伯,用我藏好的木板和绳子,把我结结实实地绑在了客厅的门框上。双脚离地,上半身挺得笔直,就像一棵枯死的老树。
当女儿穿着洁白的婚纱,从房间里走出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我。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我看着我那漂亮得像仙女一样的女儿,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闺女......爸想......站着......送你......
......
我的世界,大部分时候是混沌的。
有时候,一碗冒着热气的鸡蛋羹能让我高兴半天。有时候,窗外飞过一只麻雀,我也会啊啊地指着,咧嘴傻笑。
儿子李军说,我活得像条狗。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把我掉在裤子上的饭粒捏起来,扔进垃圾桶,脸上满是嫌恶。
爸,你能不能自己吃?口水别流得到处都是!
我听懂了,想点头,可脖子不听使唤,口水反而流得更长。
李军更烦躁了,把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瓷器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养你这么多年有什么用!当初在矿底下,你还不如直接被砸死!
死?
这个字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那团混沌的棉花。
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脑海深处传来,我清醒了片刻。
我记得那个昏暗的矿道,头顶是吱呀作响的支架,碎石像雨点一样往下掉。
李军吓得腿都软了,哭着喊爸。我没多想,一把将他推出去,自己却被整块塌下来的岩石压在了下面。
我救了他。我是他的英雄。
可现在,英雄成了一个只会流口水的瘫子,成了他嘴里不如死了的累赘。
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闷得我喘不过气。我想告诉他,爸不是故意的。我想抬手摸摸他的头,就像他小时候那样。
可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张大张大嘴巴,发出嗬嗬的怪声。
李军没再理我,转身进了自己房间,打电话。
喂,小丽......你别生气......我爸他就是个傻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什么?叔叔阿姨不同意?为什么?就因为我有个瘫子爹?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最后变成了咆哮。
他瘫了是我愿意的吗?为了他我工作都耽误了!现在连婚都结不成了?凭什么!
砰的一声,似乎是手机被摔碎了。
接着,是压抑的哭声。
我趴在桌上,鸡蛋羹的香气还在鼻尖萦绕,可我已经吃不下了。
因为我,我儿子的婚事黄了。
我是个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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