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娇点梦1雪粒子抽得窗纸啪啪作响。苏云薇跪在地板上,把最后一张账页塞进火苗。
偏院无炭,唯一一盏油灯被风吹得只剩豆大火苗,
映着的侧脸——苍白、消瘦、冻得牙关咬紧。“小姐,她们来了!”青黛扑进来,
嘴唇冻得紫。话音未落,门被“砰”地踹开——林氏披着火狐大氅,珠翠在雪光里晃成刀锋。
她身后两个婆子提着鎏金暖炉,炉身雕着“苏”字,本是先夫人陪嫁,
此刻却堂而皇之落在林氏掌心。“嫡姐儿,听说你发了寒症,我特意把老夫人赏的炉子给你。
”林氏笑得甜美,一抬手,暖炉却转送给了身后的亲生女儿苏玉柔。苏玉柔娇呼一声,
故意把炉盖掀开,让热气扑到苏云薇脸上,嚣张跋扈的样子赤裸裸。“姐姐身子弱,
可别把病传过给我,我还要去赴三皇子的赏花宴呢。”苏云薇没起身,
只把冻裂的手指缩进袖口,那里面藏着母亲死前缝进账册夹层的“嫁妆密录”——一张纸,
能掀翻整个尚书府。林氏盯的就是它。她弯下腰,狐毛扫过苏云薇的脖颈,
恶狠狠的说:“把东西交出来,我留你一条贱命。”苏云薇抬眼,瞳孔里映出林氏扭曲的脸。
下一秒,她做了一个谁都没想到的动作:——抓起地上碎冰,生生按在自己颈侧动脉上。
冰锥刺破皮肤,血珠滚成一条红线,顺着锁骨滴进衣襟。“再近一步,我死,密录陪葬。
”她声音高,震得灯焰都抖了三抖。林氏的狂笑。苏玉柔吓得失手打翻暖炉——“滋啦。
”火炭滚进雪里,雪水尖叫着蒸发,白雾腾起。苏云薇知道,自己只能拖三十息。三十息内,
她必须让林氏“主动退兵”,还要保住青黛的命——青黛已被两个婆子反剪双臂,
脸按进雪里,随时会被折断颈骨。苏云薇突然笑了,笑得比今天的天气还冷:“母亲,
你猜父亲明天早朝,敢不敢带着‘克扣嫡女嫁妆’的折子去面圣?”林氏眼角一抽。
“你敢赌吗?”苏云薇指间又加一分力,血线瞬间变粗——“我若死,折子、密录、血书,
一起送到御史台;你女儿还想嫁三皇子?她连进教坊司都嫌脏!”婆子们吓得手一松。
青黛跌在雪里,哭着爬向苏云薇。林氏退了半步,狐毛大氅扫过门槛,她咬牙:“小贱人,
你今晚最好祈祷老天爷收你快点!”门“砰”地关上,风雪灌进来,寒气逼人。
苏云薇瘫坐在地,指尖的血滴在账册封面,晕开一朵红梅花。她低头,
用冻裂的指甲挑开账册最后一页——那里,竟缺了一角。被人撕走了。谁抢在她前头?
是父亲?是族长?还是……她怀里突然一阵冰凉——一只瘦到脱形的野猫,从窗棂钻进来,
嘴里叼着那片“失踪的纸”。纸角上,赫然写着:“毒杀先夫人者,苏——”最后一个字,
被猫牙咬得粉碎,只剩半个偏旁:“女”。苏云薇盯着那半个字,突发一声比哭还难听的笑。
原来,母亲不是病死,是被“苏家另一个女人”毒杀。而那人,此刻就在府里。
撕走账页的人,到底是林氏,还是她亲生父亲?猫叼来的半字,
会让苏云薇疑团重重……2辰时未至,尚书府西苑已张灯结彩。唯独最偏的冷翠阁,
窗棂结着三寸冰,是被整座府邸刻意遗忘的墓碑。苏云薇蹲在井口,
用冰碴子一点点搓洗昨夜血衣。井水浸到指骨,冻得紫胀发亮,她却感觉不到,心比手更疼。
青黛抱着一件半旧素裙,哭到抽噎:“小姐,别洗了,再洗布料就烂了……”话音未落,
院门“咣当”一声被踹开。苏玉柔带着八名丫鬟,簇拥而来。她今日穿的是宫制织金百蝶裙,
每走一步,蝶翅颤出金粉,晃得人眼花。而她手里,拎着一张金边洒红请柬——赏花宴,
三皇子亲办,京中贵女挤破头。“姐姐,你院子太臭,我怕请柬沾了味。”苏玉柔甜笑,
一松手——啪!请柬落在雪地里,正盖在一滩昨夜没来得及铲走的马粪上。她抬脚,
把鞋跟狠狠碾下去。“可惜了,这上面有三皇子亲笔,如今……只能擦地。”青黛扑过去捡,
被丫鬟一脚踹在心口,滚出三米远,呕出一口血沫。苏云薇没动。她抬眼,目光如炬,
盯在苏玉柔脸上。“妹妹,你踩的不是请柬,是皇子御笔。”声音不高,
却让在场所有人脸色一白。苏玉柔眼底闪过慌乱,随即更狠——“来人!大小姐顶撞皇子,
给我‘净口’!”身后两个粗使婆子,抬着一只半人高木桶上前。桶盖掀开——轰!恶臭。
粪水表面浮一层七彩油膜,砒霜渣闪着幽蓝磷光,人骨腐水沉底,
翻泡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咕咕”声响。“按住她!”四个丫鬟冲上来,
扯发、压肩、掰手——苏云薇被死死摁跪在雪里,颈侧昨夜才凝固的伤口“啪”地崩裂,
血线顺着锁骨滴进桶里。“倒——”哗——一桶污秽当头淋下。冰冷、滚烫、刺痛,
三种感觉同时劈进伤口。砒霜渣遇血,瞬间蜇成无数钢针,顺着血管往骨头里钻。
腐水里的蛆卵嗅到血腥,三刻即孵化,十日可烂见骨。青黛发出一声不似人的尖叫,
爬过来想替她擦,被苏玉柔一脚踩住手指,碾到骨节“咔咔”作响。“狗奴才,再敢动,
下一桶就喂你喝。”苏云薇却在笑。她慢慢抬头,污水顺着睫毛滴进眼睛,她却一眨不眨。
“苏玉柔,你怕我。”“你怕我回到赏花宴,怕三皇子多看我一眼——”“闭嘴!
”苏玉柔扬手一巴掌,指甲里暗藏的薄金片划破苏云薇左颊,拉出三寸血口。
金片淬过椒花汁,伤口会增生疤痕,永难消退。苏玉柔俯身,
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赏花宴上,我会让你‘失足’掉进冰湖,湖底早钉了铁笼,
三刻钟泡烂你这张脸,再浮上来时——只会是‘畏罪自杀’的淫妇。”她退后一步,
笑得天真:“姐姐,好好养伤,三日后,我来接你赴宴。”一群人扬长而去,
雪地上只剩那张被踩烂的金边请柬,染满污秽,字迹却诡异清晰——“特邀苏家长女,云薇。
”苏云薇用袖口一点点擦去脸上秽物,袖口早已烂透,擦到伤口翻卷,她却感觉不到。
她捡起请柬,对折、再对折,折成一枚小小纸刀。“三日后,谁进铁笼,还不一定。”夜里,
冷翠阁屋顶瓦片被轻轻掀开一线。一只瘦到脱形的野猫,叼着一片带血指甲,跃下屋檐。
指甲缝里,勾着一丝金黄——正是苏玉柔袖角被撕下的织金线。而猫,直奔林氏正院。
猫是谁放的?那片指甲,在污水里蘸了砒霜渣,一旦划破皮肤,
就能让苏玉柔“十日烂见骨”?——赏花宴铁笼,到底会关谁?3一更鼓响,
尚书府库房如一座巨大的铁兽,蹲伏在雪夜。钥匙共三把:父、林氏、账房。
苏云薇握着第四把——老账房用二十年驼背换来的“暗匙”。门开一线,
霉灰与砒霜余味扑面而来——前两日泼她的那桶粪水,原就是在这里勾兑。她没有时间恶心,
今晚必须拿走“嫁妆密录”最后半卷,否则赏花宴她连入场资格都没有。油灯如豆,
照出十排乌木高架。最深处,一只“铁箱”被铁链悬在半空——箱壁凿有蜂窝小孔,
专防蠹虫。突然,背后脚步虚浮。“谁?”“小、小姐……是俺。”阿旺。马房小厮,
青黛的亲生哥哥。少年一张圆脸永远沾着草屑,昨夜还偷偷塞给苏云薇一包麻药——止痛。
“你来做什么?”“青黛说小姐要人守夜,俺、俺想挣三十文……”话未落,
库房梁上“咔”地掉下一根暗栓。铁链哗啦滑轮急转——铁箱轰然坠地,箱盖震开半寸,
一股比粪水更陈腐的尸臭炸出。灯火照进去:箱底铺着厚厚砒霜渣,
中间埋一只小小布偶——布偶写“青黛”生辰,心口钉七枚骨针,针尾缠着红线,连接箱盖。
只要箱盖再开一寸,线断,青黛当即“咒亡”。而布偶脚下,一滩腐水已孵出细白蛆卵,
在灯影里蠕动如米浪。“小姐,这、这是啥……”阿旺声音发抖,脚跟已不自觉后退。轰!
库房铁门自己合死,暗锁自动落闩——有人在外面把钥匙拧断。“苏大小姐,喜欢这份礼吗?
”窗棂外,是林氏的声音,带着笑。“箱里只够一人躺,两条命,
选一个——要么小厮烂成汤,要么丫鬟魂飞魄散。一炷香后我来收尸。”脚步声远去,
断钥匙被踩得粉碎。火折子“噗”地点燃,苏云薇脸色比纸还白。阿旺“扑通”跪下,
磕头砰砰响。“小姐救俺!俺娘瘫了,青黛要是死,俺家就绝了!”苏云薇攥紧袖中血契,
指节发白。她只有两条路:开箱救阿旺→咒杀青黛→她失去唯一心腹。
让阿旺烂死→保青黛→她亲手杀一个无辜者。时间沙漏,一炷香已燃三寸。蛆卵嗅到体温,
开始疯狂钻爬,阿旺裤脚瞬间爬满白点,像雪粒在啃噬。“小姐——!”少年哭到失声,
指甲拼命挠箱壁,留下一道道血痕。苏云薇忽然抬手,狠狠压下箱盖。“咔哒!”锁扣合死。
阿旺的尖叫闷在铁皮里,变成“咚咚”锤鼓。她转身,用背死死抵住箱盖,
声音冷到地狱:“别敲了,省点空气。”“你死,青黛活——这就是命。”锤声渐弱,
少年指尖从孔里伸出,最后一下,轻轻划过她手背。血线落下,
与箱缝渗出的粪水混成黑色溪流。香,燃尽。库房死寂,
铁箱里只剩“咕嘟”泡声——蛆卵破壳,第一口咬的是活人喉管。苏云薇滑坐在地,
呕出一口酸水,却笑出了声。“林氏,你送的礼,我收下了。”她抖着手撬开地砖,
取出暗格里的“嫁妆密录”最后半卷。却听“咯吱”一声轻响——黑暗里,有人慢慢鼓掌。
“薇薇,娘教过你的——‘无毒不丈夫’。”苏云薇猛地抬头。油灯将熄未熄,
照出一张惨白的女人脸:眉心一点朱砂,唇色乌青,被活埋多年又爬出来。
那张脸——与她铜镜里七分像,却比她多一分死气。先夫人。亡母。“娘……?
”苏云薇声音劈叉,双膝砰地砸地。女人咧嘴笑,牙齿黑黄,
却缺了半排——那是被砒霜腐坏的牙床。她抬手,手里拎着老账房血淋淋的半张脸。
“老东西说漏了嘴,娘帮你缝回去。”啪。半张脸扔在苏云薇脚边,眼珠还连着神经,
溜溜转一圈。她说:快跑。苏云薇当场呕出胆汁,胃酸混着泪,喷在血契上。女人蹲下来,
用母亲才有的温柔语气,贴在她耳边:“女儿,想报仇吗?三日后赏花宴,
把整座尚书府——”“变成火海,娘给你点火。”娘到底是人是鬼?——她失踪十年,
为何今晚出现在库房?“娘来帮你活埋全家,怕不怕?”4花厅外,雪色映红灯,暖香缭绕。
花厅内,琉璃帘后,三皇子李睿执杯倚栏,眸光却锁在入口处——那里,等着苏玉柔。
今日设宴,名为“赏雪探梅”,实为皇家择妃。玉柔早被他内定,只待一曲《凤求凰》罢,
便请母后赐婚。鼓声三通,帘钩轻响。苏玉柔踏雪而来,头上的步摇轻轻晃动,
百蝶金披帛随风扬起,窈窕淑女。她屈膝,“殿下万福。”李睿伸手去扶,
指尖掠过她颈侧——那一瞬,他看见她耳后有一粒朱砂痣。他笑,低不可闻:“今日之后,
你便是我妻。”同一刻,厅外传来通传“苏家长女到——!”四字落下,满座哗然。苏云薇?
那个被传“克母、淫乱、盗产”的瘟神?帘风卷起,少女素衣而入,裙摆无绣,
却沾着未化的雪。她左手托一只黑漆托盘,上覆红绸;右手,提一盏油灯——灯芯短促,
随时会灭。林氏脸色骤变,忙迎上去:“云薇,你病着,殿下并未请你!”苏云薇抬眼,
轻声说:“母亲慌什么?怕我把大家的年夜饭吐出来?”她一步一顿,走到御赐梅瓶前,
掀开盘上红绸——竟是一摞泛黄账册。三皇子蹙眉:“此乃赏花宴,非账房。
”“殿下说得对。”苏云薇忽然抬手,将整盏油灯掷向账册——火舌“轰”地窜起三尺,
纸灰如雪,扑面烫人。她就着火光,反手扯下苏玉柔腰间披帛,指尖一捻——金线断裂,
披帛竟成布索。“你做什么——”玉柔尖叫未出口,苏云薇已勒住她脖颈,一个旋身,
把人挡在自己与众人之间。布索收紧,蝶纹陷入皮肉,血珠沿金线滚落,像一串赤色串珠。
三皇子瞳孔剧缩,“放肆!”“再靠近一步,我拉她一起下黄泉!”苏云薇冷笑,
脚下猛踢——咔!御前梅瓶碎成齑粉,雪底早埋的尖利瓷片露出獠牙,阻断所有上前脚步。
她另一手高扬,将火舌卷边的账册抛向半空——纸灰散落,正落在三皇子酒盏。
“贞和十七年三月,库银三万两,购寒食散一百零七盒,亡魂十三——其中一条,
是我孪生妹妹;另一条,是殿下你——胎死腹中的亲表妹!”满座死寂。寒食散,皇家禁药,
成瘾、蚀骨、绝嗣。三皇子指骨捏得咯吱作响,“证据何在?”“在此。”苏云薇咬破指尖,
血抹在唇,涂上最艳的口脂,“我娘用命换的暗账,每页浸她毒血,殿下敢验么?
”苏玉柔被勒得面色青紫,泪水冲花胭脂,
她艰难伸手抓向三皇子:“殿…下…救我…”李睿拔剑——“苏云薇,你可知弑皇亲,
诛九族!”“九族?”她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眶通红,“我娘被你们活埋那日,
九族就已经死绝了!”话落,她手腕骤紧——噗!布索边缘竟暗藏薄刃,
一寸寸割开玉柔颈动脉。血,如红梅遇春风,“噗”地喷了三皇子一脸,温的,甜的,
带着处子特有的香气。他第一次发抖,不是因为血,
而是她眼底那种“同归于尽”铁了心的狠劲。玉柔身体软倒,金披帛彻底散开,
蝶纹被血染成真正的“百蝶亡魂”。林氏惨叫扑来,“我的女儿!”苏云薇一脚踹开尸身,
转身踏上案几,居高临下——“各位,看戏看够了吗?”“她疯了!抓住她!
”不知谁喊一句,侍卫拔刀蜂拥。雪底瓷片却像陷阱,每一步都刺穿绣鞋,
血花沿路径朵朵绽放。苏云薇踢翻炭炉,火星四溅,锦缎帘幔“轰”地引燃,火蛇卷向屋梁。
“烧吧,烧干净,才算拜年。”火舌映出她侧脸,泪与血混着灰滚下,
她却轻声哼起摇篮曲——那是娘亲哄妹妹入睡的旧调。轰隆!梁木砸落,隔断出口,
贵女们哭爹喊娘,火海里人影扭曲,一场提前的地狱春宴。三皇子抹开脸上血,
嘶声怒吼:“苏云薇,本殿要你求生不得,”回应他的,是少女破窗而出的背影,
以及一句被火声撕得七零八落,却足够他整夜噩梦的话:“殿下,下次见面——记得带棺材。
”火场外,雪压枯枝。苏云薇踉跄落地,脚边滚来一只烧残的披帛金蝶。她弯腰去捡,
却有人先一步拾起——指尖苍白,腕上一点朱砂痣。“亡母”站在月下,
对她温柔微笑:“乖,娘给你备了更大的火。”先夫人到底死没死?5子时,苏家祠堂。
雪压飞檐,烛影摇红,十八代祖宗的墨瞳在龛里俯视,如同两排吃人的黑钉。
族长苏仲鹤白须及胸,手执黄绢密旨,声调古板如夜枭:“——奉天承运,苏氏一门,
私藏禁药、谋害皇嗣,即日封府,男丁流放,女眷没入教坊!”最后一个字音拖长,
他故意停顿,眼风扫过苏云薇,俨然是屠夫掂量羔羊。一字之差,生死易位。
黄绢上收件人偏写“苗”氏,只要他把“艹”添回“苏”,屠刀就落回嫡房头顶。
林氏跪在侧,哭得梨花带雨,却悄悄把砚台往族长手边推——供墨,好让他当众改字。
少冰加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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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不加糖的嘟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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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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