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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分类: 言情小说
  • 作者:余色眠
  • 更新:2025-10-11 09:3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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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传统一见钟情(一种张阳)免费小说在线阅读_在线阅读免费小说非传统一见钟情(一种张阳)》精彩片段

同学是一只刺猬,每天的乐趣是对着老师炸毛。而我只能每天摸着他的脑袋,

一遍又一遍的说。“乖啦,抱一抱就不生气了。”他却得寸进尺“不行,得亲一口才能好。

”命运在时间里交织,在长久的相处里,我仍然相信我对你一见钟情。初次与他相遇时,

我有脸盲症,所以在日常交流中,我只能通过他们的行为将对方刻在脑海里。

在16年的时光中,我很幸运,没有人发现这一特点。那年夏,在酷暑的阳光下,

原本就不好的腿,终于在军训教官的折磨下成了只能拖着走的残次品。就在军训的第三天,

我穿着大了一码的军训服坐在了操场旁的绿影下。阳光很灼热,透过树叶仍然让人感到心烦,

我有些无聊想念自己的智能手机却突然想起早在10天前它就在母亲的手下见了上帝。

愿上帝保佑你,我的小手机。正在为手机哀悼时一个人突然坐到了我的旁边。“你好,

我是你的同班同学,我叫张阳,阳光的阳。”少年伸出来的手看起来比较好记,

以后就靠这双手记他吧。我没有直视他,反正记不住脸,不看也没什么的吧。

尽管这样有些不礼貌。“你好我叫阮钰。”张阳弯下腰,目光与我一样盯着地上的蚂蚁。

“在看蚂蚁吗?”我点了点头,想着还是不要让对方这么尴尬“你为什么来休息呢?

”想着话里不对的语气我也没有多想。“因为我的心脏做过手术,所以我来休息一会儿。

”感受到张阳的目光看向自己,我感觉有些不自在,恰巧一阵微风拂过,

我直起身想要拥有更多与风的拥抱。风带起的发丝就像纷纷扰扰的心绪,搞得人心烦,

身旁的目光没有打量没有灼热,只有呆滞,我没忍住转头看向他,

却只记得了一副小学生黑色塑胶眼镜。很棒了,我还可以通过眼镜记人。

张阳仍然呆愣在原地。“怎么了吗?”他偏过头去,只留给我一个发红的耳尖,

以及将我所有的风都挡完的背影。“没什么。”话语随着风飘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想三年的青春应该不会和家里一样无趣。很快剩下三天的军训结束了,

我也将三篇1000字军训观后感交给了教官。

空调的凉风和教室的风扇开始轮流对我产生攻击,威力堪比北极区。我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看着窗外盛夏的尾巴。讲台上带点匪气的班主任正在喋喋不休讲着他考上清北的学生。

旁边的女孩碰了一下我的手臂,递过来一张纸条。“你好,我叫陈述。

”我转头试图看向她的脸,还是看不清,但是对面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一会儿一起去吃饭吧。”我点点头,将包里的饼干递给她。十年后我回过头再看,

原来我与陈述之间交往的开端如此平淡。……九月,流火还没彻底退去,

头顶的老式吊扇吱呀吱呀地转,搅动着午后的沉闷与新书印刷品的淡腥气。

到底是正常开学的第一天,空气里还飘浮着一种彼此试探的拘谨。我捏着中性笔,

在空白的笔记本页眉工整地写下“数学”,心里盘算着该用一个什么样的开始填充这第一页。

讲台上,

师——一个戴着高度近视镜、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正用飞快的语速回顾着初中的知识点,

为高中内容做铺垫。声音平直,像另一台噪音更大的风扇。我的笔尖悬空,

等着落下第一个有意义的符号。就在这时,老师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锐利地射向教室后排,镜片后的眼睛眯了起来。

那种预备好的、按部就班的课堂节奏,像一根被突然掐断的线。“后排那个同学!对,

就是你!趴着的那个!开学第一节课就睡觉?像什么话!站起来!

”全班同学的脑袋齐刷刷地转向同一个方向,教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窸窣声,

是布料摩擦和椅子轻微的吱嘎。焦点中心,一个身影慢吞吞地、极其不情愿地动了一下。

然后,他撑着手臂,站了起来。个子很高,校服松垮地套在身上,

带着一种没睡醒的懒散劲儿。“叫什么名字?”老师皱着眉,指关节叩了叩讲台。“张阳。

”声音倒是清晰,没什么悔过之意,只是平淡地陈述。老师的脸色稍缓,

似乎打算给这个开学第一天就撞枪口上的倒霉蛋一个台阶下。

他转身指着黑板上刚才讲解的一道例题:“既然站起来了,那就说说,这道题的思路是什么?

”那是一道经典的入门难题,老师用了典型的构造函数法,步骤稍繁,但思路正统。

我们都在等张阳认个错,或者干站着沉默,

然后老师便能顺势教育两句“新学期新气象”之类的话,一切回归正轨。

张阳抬眼看了一下黑板,沉默了两秒。就在老师准备开口的刹那,他忽然出声了。“老师,

”他顿了顿,那点没睡醒的懒散奇迹般地从他声音里褪去,染上了一点别的什么东西,

类似于……不耐烦?“这道题没必要这么麻烦。”空气凝固了一瞬。

他仿佛没看见老师瞬间僵住的表情,也没感觉到全班倒吸一口那口凉气,兀自说了下去,

声音不高,却像冰锥砸在安静的湖面上,脆而冷:“用柯西不等式,直接就能出来。

您的方法,太迂回了。”死寂。真正的、窒息般的死寂。吊扇的吱呀声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我隔着几排座位看他。他侧站着,身形挺拔了些,不再是刚才那副没骨头的样子。

目光直直地看着黑板,或者说,是看着讲台上脸色迅速由红转青的老师。

阳光从窗户斜打进来,能看见空气里浮动的万千尘埃。其中一些,

是刚刚老师写板书时溅起的粉笔灰,它们细碎地、无声地萦绕在张阳有些乱糟糟的黑发周围,

在他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发梢上跳跃、闪烁。像活了过来。

像极了某种小动物炸起了全身的尖刺,每一根都亮晶晶的,

透着一种不管不顾的、执拗的锐利。他就在那圈细碎的光晕里,和整个世界僵持着。那一刻,

我心里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个念头:哦,是只刺猬。

一只莽撞的、硌人的、一点也不讨喜的——小刺猬。我那时怎么可能想得到,

这只开学第一天就炸着刺撞进视野里的生物,会在往后漫长的十年光阴里,

霸道地在我心上盘踞下去,拔不掉,也揉不碎。后来我被班主任随手一点,

成了劳清动洁委员。其实我是一个i人。这个清洁委员官儿不大,屁事不少。

开学第一周的傍晚,值日生早就跑得没影,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我一个,

对着角落里一堆显然没倒的垃圾运气。隔壁班的喧闹声穿透墙壁,格外刺耳。

夹杂着扫帚拖把砸在地面的闷响和男生们起哄的嗷嗷叫。忍无可忍。我拎着空垃圾桶,

黑着脸循声过去,准备进行一场跨班交涉。隔壁班后门洞开,战场一目了然。

几个男生分成两派,拿着扫把和拖把当光剑,在桌椅间嗷嗷叫着冲刺、格挡,打得灰尘漫天,

鸡飞狗跳。冲在最前面的那个,身形颀长,动作灵活地绕过一张课桌,

手里的长柄扫帚一个漂亮的格挡,反手就“捅”向追击者——是张阳。

他脸上挂着那种毫不费力的、有点欠揍的笑,眼睛很亮,

和那天在数学课上炸毛的样子截然不同,但那股子不管不顾的劲儿如出一辙。又是他。

我太阳穴突突地跳。劳碌一天的烦躁和眼前这混乱场面拧成一股无名火,

尤其是今天我的数学题还没有写完。那几个“战士”显然没注意到门口多了个煞神。

张阳一个闪身,刚好退到门边。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

或许是连轴转的开学日把我变成了老妈子,

看着他那头汗湿的、似乎比开学那天更乱糟糟的头发,

我脑子里闪过我那个一到傍晚就撒欢疯跑、非得吼几声才肯回家吃饭的表弟。身体比脑子快。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强行压下去火气的疲沓,

脱口而出:“张阳!别打了!停下…停下给你吃薯片!”话音落下的瞬间,

整个世界好像被按了静音键。追打的停下了,起哄的卡壳了。张阳举着扫帚僵在原地,

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迟滞感,扭过头来看我。

我清晰地看见他额角滑下一滴汗,看见他眼里还没散尽的、属于追逐打闹的兴奋亮光,

一点点被一种巨大的、毫不掩饰的愕然取代。时间足够我把自己凌迟一百遍。阮钰你疯了?!

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当三岁小孩哄?!还薯片?!你的威严呢?!

你作为劳倒动霉委员的尊严呢?!尬得我脚趾瞬间在鞋里抠出一套芭比梦幻豪宅。

那几个男生看看我,又看看张阳,表情从震惊转向一种微妙的、憋着笑的古怪。我脸颊爆红,

恨不得抄起手里的空垃圾桶扣自己头上。

句“不好意思你们继续”然后原地蒸发的前一秒——张阳忽然把手里的扫帚往旁边桌上一扔。

“哐当”一声。他脸上那种愕然收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认真的表情?

他几步就跨到我面前,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还有刚运动完的热烘烘的气息。

他一下凑得很近,微微低下头,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特别较真地问:“我现在停下来了。

可以把薯片给我吗?”我看不清他的神情,看不清他的眼睛,

眼里只有那副小学生黑框架眼镜,但是对方视线里的炽热是怎么样都能感觉出来的。

我:“……”我手里只有一个冰冷的、空了的绿色塑料垃圾桶。完了。芭比豪宅塌了。

“在……在书包里的。”我有些不知所措,这一切都没有按照原定轨迹来进行啊。上帝啊,

给我一个地缝让我钻进去吧。我飞的逃走了,临走时把薯片放在了他的桌上。可恶的刺猬,

我的全新未开封的大白兔奶糖味薯片。高一第一次月考成绩贴出来,在教学楼下的公告栏上,

乌泱泱围了好几层人。我挤在外围,听着前面的人叽叽喳喳地议论排名,心里没什么波澜。

直到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反复提起,夹杂着“数学”“满分”“恐怖如斯”之类的词,

才后知后觉地踮脚看了一眼。年级大榜最顶上的那几个里,我的名字赫然在列。

数学那一栏后面,跟着一个醒目的、有点扎眼的数字:150。

周围投来不少打量和探究的目光,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从人群里退了出来。

成绩好带来的不全是喜悦,还有一种被架起来烤的轻微不自在。果然,下一节数学课,

老师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满面红光地把我拎出来夸了一通,然后宣布,

按这次月考数学成绩排名,优先挑选座位。这是老传统了,优胜劣汰,刺激大家好好学习。

我顶着全班含义各异的目光,第一个走进去。教室空旷,桌椅都重新摆过。我没怎么犹豫,

还是走向了靠窗倒数第二排那个我开学时就坐的位置。习惯而已。陆陆续续有人进来选座。

我拿出下节课的书摊开,没太留意。身边有人站定,拉开椅子。我偏头,是陈述。

她对我浅浅笑了一下,带着点“好巧又是我们”的意味。她数学也很好,年级前十,

选到这个位置顺理成章。我们开学就是同桌,彼此话不多,但有种默契的舒适区。挺好。

我收回目光。新座位表就这么定了下来。我和陈述继续做同桌,

前后左右也基本是成绩差不多的熟面孔。除了斜后方那个位置……是空了一阵之后,

才被一个踩着最后时限进来、一脸“麻烦死了”表情的人占据的。张阳。他数学居然不差,

或者说,运气好,压着线拿到了选择权,

然后毫不犹豫地挑了这个最角落、最不起眼、最适合睡觉的宝座。他把自己摔进椅子里,

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动静,然后就没声息了,大概是准备补觉。我和陈述对视一眼,

都没说什么。课间,陈述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帮忙批改卷子。我做完眼保健操,

想找她借一下上节课的笔记,下意识地拉开她的笔袋看了看——没有。

又顺手帮她整理了一下稍微有些乱的书桌膛。指尖碰到一个硬硬的、边角有点卷的东西。

不是练习册,也不是笔记本。我把它抽了出来。是一个信封。最普通的那种牛皮纸颜色,

封口处却贴了一张与其朴素风格极不相符的、亮晶晶的粉色贴纸,是个歪歪扭扭的爱心形状。

信封上面,用那种一看就是男生写的、有点用力过猛、笔画横冲直撞的字写着:致 陈述

落款处,龙飞凤舞地签着两个大字——张阳。我捏着那封信,愣住了。

心脏莫名其妙地跳快了一拍,但也就仅此而已。像平静湖面被一颗小石子打破,

涟漪泛开一圈,很快就消失了。更多的是一种……“哦,原来如此”的恍然。

原来他选这个座位,不是因为它角落方便睡觉。隔壁班传来一阵男生们起哄的喧哗,

隐隐约约能听到张阳的名字被大声叫喊着,夹杂着哄笑。

我几乎能想象出那个场景——他被一群朋友推搡着,

脸上挂着那种混不吝的、又有点不耐烦的笑,可能耳朵尖还会有点红,然后在众人的怂恿下,

把这封信塞进了陈述的书桌里。他那样的人,会做这种事,好像一点也不奇怪。

毕竟陈述漂亮、安静,成绩又好,是很多男生会偷偷喜欢的类型。至于我?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那张满分数学卷子,又看了看那封贴着幼稚爱心贴纸的情书。感情这回事,

对我而言,远不如一道数学题的几种解法来得清晰明了。它像一团模糊的雾气,我看不清,

也懒得费神去看。我并不觉得这封信和我有什么关系,

甚至没有产生任何类似“羡慕”或者“酸涩”的情绪。只是觉得,嗯,张阳喜欢陈述,

这个逻辑是通的。我把那封信按照原样,小心地塞回了陈述的书桌膛深处,

仿佛从未发现过这个小小的、青春期的秘密。只是之后偶尔侧头,

看到斜后方那个要么趴着睡觉、要么皱着眉在草稿纸上胡乱划拉的身影时,

心里会模糊地掠过一個念头:哦,就是那个给陈述写情书的张阳。像给某个标签下了定义,

清晰,明确,且与我无关。但是陈述不会答应的,他不是陈述喜欢的类型。

张阳果然名不虚传。自我之前,

呼吸声太重影响我思考”、“她笔掉地上的频率违反物理定律”——气跑了整整四任女同桌。

其中就包括陈述,据说是因为她好心地想帮他整理错题集,被他一句“没必要,

我看不懂”硬邦邦地怼了回去,姑娘眼圈红红地抱着书包就走了。他方圆一米内,

气压常年偏低,生人勿近的标签几乎焊在了脸上。直到班主任捏着眉心,

看着又一次空出来的、紧挨着张阳的那个座位,目光在班里扫视一圈,

最后精准地落在我身上。“阮钰,”老师的声音带着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疲惫,“你,

搬过去。”我愣了一下,在全班同学混合着同情、敬佩和“勇士走好”的目光中,

默默收拾书包,跨越一条过道,坐到了那座活火山旁边。新同桌生涯开始得异常平静。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听课,有时候困极了会直接睡觉。偶尔醒了,会支着脑袋看窗外,

或者百无聊赖地转笔,笔掉在桌上的声音有点响。我没什么感觉。他不吵我,我也不烦他。

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第一次小摩擦发生在一节英语课上。老师抽问他一个简单的语法问题,

他显然没听,站起来一脸“你打扰我睡觉了”的不爽。老师耐着性子提示,他越来越不耐烦,

手指攥紧,嘴角下撇,眼看那点熟悉的火星就要噼里啪啦炸开。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冲动,

或许是懒得听接下来的争吵,或许是纯粹条件反射。我飞快地在草稿纸角落写下答案,

手指不着痕迹地往他那边推了推。他垂眼瞥了一下。然后,

极其不情愿地、照本宣科地念了出来。老师大概也松了口气,摆摆手让他坐下。他坐下后,

没再看我,也没道谢,但那股即将爆炸的低气压,莫名消散了。过了一会儿,

他忽然极轻地、几乎听不见地“喂”了一声。我转头。他依旧看着前方黑板,没什么表情,

却把手边那盒没拆封的柠檬茶往我这边推了推。我没说话,接过来,插上吸管。

酸甜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某种古怪的、互不干扰的默契,就这么建立了。他脾气依旧坏,

一点就着,跟后排男生吵架时话赶话又快又毒。但很奇怪,那些火星子溅到我这里,

会自动熄灭。有时候我埋头算题算到忘我,

会无意识地顺手把他摊在桌角的卷子扯过来垫草稿,或者把他乱放的胳膊推開一点好腾地方。

他最多就是顿一下,然后默默把胳膊收回去,或者看着我叹口气,

那叹气声里居然有点……无可奈何?“阮钰,”有一次他实在没忍住,

用笔尾轻轻戳了戳我胳膊,“你是真不怕我啊?”我从数学大题里茫然抬头:“啊?

你刚说什么?”他盯着我看了两秒,看着我那双显然还没从函数世界里聚焦的眼睛,

最终又叹了口气,摆摆手:“算了。没事。你继续发呆吧。”然后,在某节枯燥的政治课上,

我画思维导图画到笔没水,习惯性地去摸自己的笔袋,发现常用的那几支都阵亡了。

视线下意识地就瞟向了旁边。张阳的笔袋大敞四开地扔在桌上,里面各种笔横七竖八。

我面不改色,极其自然地把他的笔袋拖了过来,手指在里面拨弄两下,

精准地挑出一支看起来顺眼的黑色中性笔,拔开笔帽,继续低头画我的图。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都没经过大脑。画了几笔,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道视线落在侧脸。

我偏头。张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睡觉了,也没玩手机,就那么侧着头,手臂垫在脑袋下面,

安静地看着我。他的眼神有点复杂,不是生气,也不是惊讶,

就是一种纯粹的、带着点探究的注视。窗外的光落在他眼睛里,亮晶晶的。

我举了举他的笔:“借一下。”他没说话,只是极轻地眨了一下眼,算是默许。

然后视线又落回我脸上,好像我比政治书有趣得多。我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低下头,

耳根有点热,笔下的线条都画歪了一格。这种古怪又和谐的同桌关系维持了不到十天。

月考又一次来临,新一轮的换座风波再起。这次我排名依旧靠前,但选座时,

我看着那个空了一周的、我原来的靠窗位置,

又看了看身边那个正低头收拾东西、浑身散发着“爱谁谁”气息的张阳,鬼使神差地,

我又坐回了老地方。张阳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我,没说什么,

把他那个黑色的、没什么多余装饰的书包随手扔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而我的后座,

那个之前几乎每周都在换人的位置,从这次开始,仿佛被无形中钉下了界碑。再也没有变过。

每次我回头,要么对上他趴着睡觉的后脑勺,要么撞进他不知看了我多久、黑沉沉的眼睛里。

他就像一只终于找到合适角落栖息的刺猬,稍稍收敛了尖刺,

安稳地盘踞在了我视野的余光里。高一下学期的空气里,莫名就掺进了一丝离别的毛边。

走廊里、课堂上,讨论的话题渐渐从游戏漫画,偏向了更现实的“你选文还是理?

”“物理能学明白吗?”“历史以后能干啥?” 。每个人好像都揣着点心事,

走在路上都带着一种匆忙的思量。我和张阳的前后桌关系,在这种背景下,显得愈发稳固,

甚至有点……扎眼。一年时间足够磨平很多棱角,至少是表面的。

我早就不再是那个开学时闷头只敢看课本的冯笑笑。

会在陈述和几个相熟的朋友面前笑得毫无形象,会为了抢一口零食追着她们跑过半个走廊,

偶尔被捉弄了,也会叉着腰,故意做出凶巴巴的样子瞪人。她们都说我变了,

开朗得近乎“返老还童”。只有对着斜后方那位,我好像还是有点没办法。倒不是怕,

就是一种……习惯了的存在。像每天会经过的一棵树,树上蹲着一只脾气不太好的猫,

你习惯了它偶尔炸毛哈气,但也知道它不会真的跳下来挠你。分班前的最后一天,

各科老师都难得仁慈,没讲太多新课,留了大把时间让我们自习和道别。

教室里弥漫着一种躁动又伤感的低气压。我有点心烦意乱,物理练习册摊在面前半天,

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笔袋,落在一卷小小的透明胶带上。

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我忽然想起前几天在网上看到的,用胶带粘手臂上的汗毛的小视频。

鬼使神差地,我撕下一小段胶带,反手,有点笨拙地贴在自己左臂上,然后屏住呼吸,

猛地一撕——“嘶。”倒抽一口冷气。疼倒不算太疼,就是没成功,只粘下来零星几根,

毫无成就感。我不信邪,又试了一次。动作更慢,更小心,贴紧,咬牙一扯——效果更差。

第三次,我几乎是用一种对待精密实验的态度在操作了,结果依旧惨淡。

我盯着光洁如初的手臂,皱起了眉,满脸都是“这不科学”的困惑。

斜后方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叹气。我下意识回头。

张阳不知什么时候没在睡觉了,他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伸着,

正用一种看笨蛋的眼神看着我。见我看他,他眉头拧得更紧,终于忍不住开口,

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不耐烦:“你这样不行,哪有你这么弄的?”我眨眨眼,

没反应过来。他像是彻底败给我了,一把从我桌上捞过那卷胶带,利落地撕下一段。然后,

在我一瞬不瞬的注视下,他将那段胶带精准地贴在了他自己的小臂上,

用手指来回用力按压了几下,确保每一寸都紧紧贴合。下一秒,他手腕猛地一抬,

动作快、准、狠!“呲啦”一声清脆的响。一段胶带被他完整撕下,

上面均匀地粘着一小排黑色的、细小的汗毛。他把那片“战利品”递到我眼前,晃了晃,

下巴微抬,眉梢挑着点“看懂了没”的得意,混着点“这种弱智问题也要我教”的嫌弃。

我眼睛一下子亮了。原来是这样的!力度、速度、贴合度,缺一不可!我立刻转过身,

跪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几乎扒在他的桌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然后无声地把手里的胶带卷又往他面前递了递。意思很明显——再演示一遍。

张阳:“……”他看着我那副充满求知欲、丝毫不觉得这要求有什么不对的表情,

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把什么吐槽的话又给咽了回去。他认命似的咂了下嘴,接过胶带,

认认真真地、慢动作地,又给我演示了一遍。我看得专注,用力点头,表示学会了。

刚心满意足地想转回去拿自己手臂做实验,

就听见旁边传来陈述压低了的、带着笑的声音:“钰钰。”我扭头。陈述看看我,

又看看旁边一脸“我真服了”表情却还是把胶带扔回给我的张阳,眼神里充满了玩味和探究,

她凑近我,用气声悄悄问:“你们俩……真的没在谈恋爱吗?”我愣住了,

genuinely真诚地愣住了。恋爱?什么恋爱?我看看陈述,

又回头看看已经重新趴下去、只留给我一个后脑勺、耳根却好像有点泛红的张阳,

再想想刚才他给我示范粘汗毛的事。这两件事,怎么能扯到一起去?我皱起鼻子,

非常困惑且理直气壮地反问陈述:“你没事吧?他就是在教我怎么用胶带啊。

这跟谈恋爱有什么关系?”陈述看着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没开窍的万年铁树。

她最终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挺好。继续保持。”我莫名其妙地转回来,

拿着那卷宝贵的胶带,终于成功地从自己手臂上撕下完整的一条,

心里充满了实验成功的满足感。至于恋爱?那是什么复杂的数学公式吗?

比柯西不等式难理解多了。我低头,小心地又撕下一段胶带,完全没注意到,

身后那个趴着的身影,耳朵上的红晕,好久都没褪下去。第二天,还有两节课就正式分班了,

老师们都被年级组拉去开会了,留我们一群学生等待着最终审判。

不知道为什么心绪有些杂乱,可能是知道他们除我以外全选的全文吧。我下意识的向后回头,

想看后方的那棵树,渝城的树总是长青,今天很好,有久违的阳光,

我看见丁达尔效应在树林间升腾。我的目光逐渐看向了,后方的人,

张阳正仔细擦拭着他的小学生眼镜,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抬起头看向我。

光进入了他的眼睛,我第一次在脑海中对他人的相貌有了记忆。他的眼睛很好看,

过于贴近的距离让我甚至可以看到他眼睛下的小痣。我喜欢他的眼睛。他疑惑的看向我,

鬼使神差下,我说出了那句也许改变了我一生的话语。“你的眼睛很漂亮,

我很喜欢你的眼睛。”张阳的耳朵一下子变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前面没听清,

后面忘了。“……我喜欢你……”我不知道他的内心在想什么,只觉得对方好像比自己还傻。

,于是我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的眼睛,不开玩笑。”他没有回答我,

只是转过头向我展示羞红的耳朵。“随……随便你吧。”我没有再管,

将写好的纸条放到了他的桌上。“这是我得联系方式,你走以后记得常来看我哦。

”他支支吾吾的将纸条叠好放入包中。分班的铡刀终于落下。我抱着塞得满满当当的书箱,

穿过走廊,走进挂著理科一班牌子的新教室。回头望了一眼,斜后方的那个位置,

果然空了。张阳的名字,最终出现在了文科班的名单上。意料之中。

他那种能把历史当故事会讲、能把政治选择题做成辩论赛的脑子,合该去文科大杀四方。

新的班级,新的面孔,空气里都飘着陌生的因子。好在理科班逻辑至上,

氛围更像一个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我很快沉溺在物理定律和化学方程式里,倒也自在。

只是偶尔下课铃响,下意识想回头讨论刚讲的题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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