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我。江云舒挺着八个月的孕肚站在门口,
身后跟着的不是我这个丈夫,而是她的大学同学林致远。"沈时川,孩子不是你的。
"她当着军区所有领导的面说出这句话。我握着茶杯的手一顿。
三个孩子还在家等我回去过年,大宝今年七岁,二宝五岁,小宝才三岁。而她肚子里这个,
是她和林致远的第四个。只不过前三个,户口本上都写着我的名字。11992年的冬天,
北京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我从会议室出来,警卫员小王立刻迎上来:"沈首长,
夫人在招待所等您。"江云舒很少来军区找我。上一次来,还是三年前生小宝的时候,
她在产房门口抓着我的手说:"时川,我疼。"我推开招待所的门,她正坐在沙发上削苹果。
肚子已经很大了,动作有些吃力。"时川,我有件事要跟你说。"她放下水果刀,眼神闪烁。
我脱下军大衣挂好:"什么事?""孩子可能不是你的。"手指碰到衣架的瞬间,
整个人僵在原地。转过身,她低着头摸着肚子,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对不起,
我......我和林致远......"林致远,她的大学同学,现在在外贸公司工作。
三年前小宝出生后,他突然从南方调回了北京。江云舒说是巧合,我没多想。"多久了?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冷。"三年。"她哭得更凶了,"从小宝出生后就开始了,
我......我控制不住。"脑子里轰的一声。小宝三岁,二宝五岁,大宝七岁。
"所以大宝和二宝......""都是他的。"江云舒抬起头,眼睛红肿,"只有这次,
我是故意的。我想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我退后一步,靠在门框上。结婚八年,
三个孩子。现在告诉我,没有一个是我的。"你知道吗,大宝刚上小学,
老师让写'我的爸爸',他写了整整两页。"我看着她,"二宝昨天还问我,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他想让我教他骑自行车。""小宝每天晚上都要抱着我的军装睡,
说闻着这个味道就能梦见爸爸。"江云舒哭得浑身发抖:"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爱他,
我......我只爱过他一个人。""那为什么要嫁给我?""因为你是首长啊。
"她突然笑了,笑得很凄凉,"我爸妈都是普通工人,能嫁给军区首长,
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可是嫁给你之后我才发现,你一年到头都在部队,
回家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一个月。""我一个人带三个孩子,住在军区大院,
每天看着那些首长夫人们聚在一起打麻将,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林致远不一样,
他陪我产检,陪我去公园散步,陪我熬夜照顾孩子。"她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时川,
我们离婚吧。孩子我都带走,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盯着她隆起的肚子看了很久。"好。
"2回到家已经是深夜。大宝还没睡,趴在窗台上等我。看见军用吉普车的灯光,
他立刻跑下楼:"爸爸!"我抱起他,七岁的孩子已经很重了。"爸爸,
妈妈说她要去南方工作,以后我们都跟她一起去,是真的吗?"孩子的眼睛很亮,
像夜空中的星星。我摸摸他的头:"嗯,是真的。""那爸爸也一起去吗?
""爸爸要留在北京工作。"大宝愣了愣,突然哭了:"我不去南方,我要和爸爸在一起!
"他的哭声惊醒了二宝和小宝。两个孩子光着脚跑出来,抱着我的腿:"爸爸,我们不走!
"楼上的灯亮了。江云舒披着大衣站在楼梯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大宝,
带弟弟们回房间睡觉。""妈妈,我不要去南方!"大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江云舒走下来,
一把拽过大宝的胳膊:"听话!""疼......"大宝龇牙咧嘴。
我按住江云舒的手:"别动孩子。"她甩开我,眼神冰冷:"沈时川,
他们本来就不是你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管?"大宝和二宝同时停止了哭泣。小宝还小,
听不懂,但也被吓得不敢出声。"妈妈,你说什么?"大宝瞪大眼睛。江云舒转身上楼,
留下一句话:"收拾东西,后天就走。"三个孩子站在原地,都看着我。我蹲下来,
把他们搂进怀里:"爸爸永远爱你们。""可是妈妈说我们不是爸爸的孩子。
"大宝的声音很小。"血缘不代表一切。"我摸着他的头,"这七年,是爸爸陪你们长大的,
对不对?"三个孩子点头。"那就够了。"那一夜,我抱着三个孩子在客厅坐了一宿。
天亮的时候,江云舒拖着行李箱下楼。"孩子们跟我走。""不。"我站起来,
"我带他们走。"江云舒冷笑:"沈时川,你疯了吗?他们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但我是他们法律上的父亲。"我拿出三张出生证明,"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
""你想抢孩子?"江云舒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我想给他们一个选择。"我看向大宝,
"你们想跟谁?"大宝没有犹豫:"跟爸爸。"二宝和小宝也跟着喊:"跟爸爸!
"江云舒的脸色变得苍白。"你会后悔的。"她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突然回头,"沈时川,
你一个大男人带三个孩子,根本照顾不过来。""而且军区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
首长夫人出轨,给你戴了三顶绿帽子,你的仕途就到头了。"我沉默了片刻:"那是我的事。
"门被重重关上。大宝抱着我的腰,小声说:"爸爸,我们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没有。
"我摸摸他的头,"你们是爸爸最重要的人。"3第二天一早,我带着三个孩子去了火车站。
没有买去南方的票,买的是去东北的。我的老家在哈尔滨,父母都还在。这些年因为工作忙,
回去的次数屈指可数。火车站人很多,春运刚开始。大宝牵着二宝,我抱着小宝,
四个人挤在候车室的角落里。"爸爸,我们要去哪里?"大宝仰着头问。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那妈妈呢?""妈妈有自己的生活。"大宝点点头,没再问。
上车的时候,小宝哭着要喝奶。我在车厢里找了一圈,只找到一瓶矿泉水。"爸爸,
小宝渴了。"二宝拉拉我的衣角。我把矿泉水倒在杯子里,喂给小宝。他喝了两口,
皱着脸推开:"不好喝。"旁边的大娘看不下去了:"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不给他买点牛奶?
""临时走的,没来得及准备。"我有些尴�地笑笑。大娘叹了口气,
从包里掏出一盒牛奶:"给孩子喝吧。""谢谢大娘。"小宝抱着牛奶喝得很香,
喝完就在我怀里睡着了。大宝和二宝也累了,靠在座位上打盹。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
脑子里一片空白。从军十五年,从基层士兵一步步做到首长的位置。
现在却要带着三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离开这座奋斗了半辈子的城市。军区那边,
我已经递交了辞呈。政委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被我挂断了。
不是不想接,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堂堂军区首长,连自己的妻子都管不住。这要是传出去,
整个军区都会成为笑话。火车开了二十多个小时,终于到了哈尔滨。
下车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东北的冬天比北京冷得多。我把军大衣脱下来,裹在三个孩子身上。
"爸爸,你不冷吗?"大宝问。"爸爸不冷。"其实冷得要命,但不能让孩子担心。
打车到父母家,已经是凌晨两点。敲门的时候,我有些犹豫。这么多年没回来,
突然带着三个孩子出现,父母会怎么想?门开了,母亲穿着睡衣站在门口。看见我,
愣了好几秒:"时川?""妈。"我叫了一声,眼眶突然就红了。
"这是......"母亲看向我身后的三个孩子。"我的儿子。"我说得很坚定。
母亲没再问,让开身子:"快进来,外面冷。"父亲也醒了,坐在客厅里抽烟。看见我,
他把烟掐灭:"出什么事了?"我沉默了很久:"离婚了。""孩子呢?""都是我的。
"父亲看了我一眼,没再多问。母亲给三个孩子烧了热水,让他们洗漱。大宝很懂事,
帮着照顾两个弟弟。洗完澡,三个孩子挤在一张床上,很快就睡着了。我和父亲坐在客厅里,
他递给我一根烟。"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深吸一口,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说完的时候,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父亲沉默了很久:"你打算怎么办?
""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孩子们稳定下来,我再想办法。""工作呢?""辞了。
"父亲站起来,走到窗边:"你这是在逃避。""我知道。""那你还这么做?
""因为我不想让孩子们受伤害。"我看着卧室的方向,"他们已经失去了母亲,
不能再失去父亲。"父亲转过身,看着我:"时川,你记住,男人可以失败,但不能逃避。
""这三个孩子既然跟了你,你就要给他们一个未来。"我点点头。那一夜,
我在父母家的沙发上躺到天亮。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整个城市都被覆盖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就像我的人生,需要重新开始。4在哈尔滨住了半个月,三个孩子逐渐适应了新环境。
大宝已经上小学二年级,我联系了附近的学校,让他插班进去。二宝还小,
在家跟着母亲学认字。小宝最粘人,走到哪都要跟着我。有一天,我接大宝放学。
校门口站着一个女人,穿着灰色大衣,围着围巾。是江云舒。她看见我,
立刻走过来:"时川,我想见见孩子们。""你来干什么?""我是他们的母亲。
"江云舒的眼圈红了,"我想他们。""想他们?"我冷笑,"当初决定抛弃他们的时候,
怎么不想想今天?""我没有抛弃他们!"江云舒提高了音量,"是你把他们带走的!
"周围的家长都看过来。我不想在这里争吵:"跟我来。"带她到附近的公园,人很少。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江云舒咬着嘴唇:"林致远出事了。"我心里一沉:"什么事?
""他的外贸公司走私,被抓了。"江云舒哭了起来,
"我现在一个人带着孩子,根本活不下去。""所以你想怎么样?
""我想把大宝他们接回去。"江云舒抓住我的胳膊,"时川,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孩子们是无辜的。""你现在知道孩子们无辜了?"我甩开她的手,
"当初你说要带他们去南方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们的感受?
""我......"江云舒说不出话来。"江云舒,当初是你自己做的选择。
"我转身要走,"孩子们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你。""沈时川!"她在身后喊,
"你就这么狠心吗?我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林致远进去了,我一个人怎么养活他们?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那是你的事。"走出公园,我看见大宝站在门口。
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爸爸。"他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刚才那个人,是妈妈吗?
"我点点头。"她是不是想让我们回去?""是。"大宝沉默了一会:"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因为妈妈不要我们了。"他抬起头,眼睛里有泪光,"她有了新的孩子,
不需要我们了。"我蹲下来,抱住他:"爸爸会一直陪着你们。""真的吗?""真的。
"回到家,母亲已经做好了晚饭。三个孩子围坐在桌边,吃得很香。
父亲坐在一旁看报纸,看见我进来,放下报纸:"江云舒来了?""嗯。""她想干什么?
""想把孩子接走。"父亲冷哼一声:"做梦。"吃完饭,我陪三个孩子在院子里堆雪人。
大宝和二宝负责滚雪球,小宝在旁边捣乱。"爸爸,你说雪人会不会冷?"二宝问。"不会,
雪人不怕冷。""那我们给它围上围巾吧。"大宝说着,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
我看着他们,心里突然很暖。这三个孩子,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他们叫我爸爸的时候,
眼睛里的依赖和信任是真的。这就够了。晚上,我接到了北京军区政委的电话。"时川,
你的辞呈我没批。""政委......""听我说完。"政委的声音很严肃,
"你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我知道你的能力。""现在这个情况,确实对你的仕途有影响,
但不是没有办法。""什么办法?""调岗。"政委停顿了一下,
"东北军区需要一个副司令,我推荐了你。"我愣住了。"你带着孩子们在哈尔滨,
正好可以就地上任。"政委继续说,"这件事我会帮你压下来,对外就说是正常调动。
""政委,我......""别说了,就这么定了。"政委挂了电话。我握着电话,
久久没有放下。东北军区副司令,这个职位不比北京军区首长差。政委这是在帮我。
父亲走过来:"谁的电话?""政委的。"我把事情说了一遍。父亲点点头:"这是个机会。
""可是我现在带着三个孩子......""所以更要抓住机会。"父亲拍拍我的肩膀,
"你要给孩子们一个榜样,让他们知道,爸爸不是逃兵。"我看向卧室,
三个孩子已经睡着了。小宝还抱着我的军装,睡得很香。"我明白了。"5半个月后,
我带着三个孩子搬进了军区大院。新家是一栋三层小楼,有独立的院子。母亲跟着一起过来,
帮忙照顾孩子。大宝继续在附近的小学上学,二宝也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
小宝还小,跟着母亲在家。上任第一天,我穿着崭新的军装,站在办公室里。
警卫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姓李。"沈副司令,这是今天的文件。
"他把一摞文件放在桌上。我翻开第一份,是关于边境防御的报告。看了一会,
李警卫员还站在旁边。"还有事?""没......没有。"他有些紧张,
"就是听说您带着三个孩子,一个人挺不容易的。""传得很快?""整个军区都知道了。
"李警卫员小声说,"大家都挺佩服您的。"我没说话,继续看文件。其实我知道,
背地里肯定有人在议论。堂堂副司令,被老婆戴了绿帽子,
还要带着三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这在部队里,是要被笑话的。但我不在乎。下班回家,
三个孩子已经吃过晚饭。大宝在写作业,二宝在看动画片,小宝看见我,立刻扑过来。
"爸爸!"我抱起他,他在我脸上亲了一口。"爸爸,你今天有没有抓坏人?
""爸爸是军人,不抓坏人。""那爸爸是干什么的?""保护你们。"小宝笑了,
露出两颗小虎牙。母亲从厨房出来:"时川,吃饭了。"吃饭的时候,大宝突然问:"爸爸,
今天有个同学问我,为什么我妈妈不在。"我停下筷子:"你怎么说的?
""我说妈妈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了。"大宝低着头,"他们不信,说我是没有妈妈的孩子。
"二宝也跟着说:"幼儿园老师让画全家福,我不知道怎么画。"我看着两个孩子,
心里一阵难受。"大宝,二宝,听爸爸说。"我放下碗筷,"每个家庭都不一样,
有的有爸爸妈妈,有的只有爸爸或者只有妈妈。""我们家虽然没有妈妈,但有爸爸,
有奶奶,还有彼此,对不对?"两个孩子点点头。"所以,不要在意别人怎么说。
"我摸摸大宝的头,"你们要记住,爸爸永远爱你们。"大宝的眼眶红了:"爸爸,
我们也爱你。"二宝也跟着说:"我也爱爸爸。"小宝还不太懂,但也跟着喊:"爱爸爸!
"那一刻,我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得了。晚上,我在书房处理文件。
母亲端着一杯茶进来:"时川,你是不是太累了?""还好。""我看你这段时间瘦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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