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湖水淹没口鼻,窒息与绝望如藤蔓般缠绕着四肢百骸,将沐晚晴一寸寸拖入黑暗的深渊。肺部的空气被挤压殆尽,每一次徒劳的挣扎,都只是加速着下沉的过程。
岸上,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夏可,那张一贯甜美无辜的脸上,此刻正绽放着恶毒而快意的笑容,在朦胧的水波光影中,扭曲如魔鬼。
“好姐姐,你就安心去吧。沐家的一切,还有时曜哥,我都会替你好好‘照顾’的。”夏可的声音,带着淬了毒的愉悦,清晰地穿透浑浊的水波,砸在沐晚晴即将涣散的意识上,“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呢。要不是你蠢,听了我们的话,把傅司南书房里的那份机密文件偷出来,我们还真没那么容易扳倒他……现在,你也没用了,就跟着你那没用的残废丈夫,一起下地狱吧!”
不——!
滔天的恨意与蚀骨的悔恨,如同岩浆在胸腔内喷涌、炸裂!她真想冲上去,撕烂夏可那虚伪的嘴脸,将那些利用她、背叛她的人,统统拖入这无尽的地狱!
父亲沐宏远的冷漠偏心,继母沈念慈十几年来伪善的欺骗与精神操控,初恋陆时曜的虚情假意与最终背叛……还有她名义上的丈夫,那个坐在轮椅上,她至死都没能看透的男人——傅司南。
前世的一幕幕在眼前飞速闪过:她被迫替妹出嫁,满心怨愤,在傅家作天作地,将傅司南的耐心消耗殆尽,最终孤立无援,被娘家轻易拿捏,成了他们窃取傅氏机密、掏空傅司南的棋子。直到最后,她才从夏可得意的炫耀中得知,自己偷出的那份文件,竟是压垮傅司南的最后一根稻草,也间接导致了她的死亡。
是她蠢!是她瞎!错把豺狼当亲人,错将鱼目当珍珠,却对真正的危险和可能的机会视而不见!
可是,现在明白,已经太晚了……冰冷的湖水正贪婪地吞噬着她最后一丝生机,意识沉沦,万物寂灭。无尽的黑暗,吞噬了她所有的呐喊与不甘。
……
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不是预想中的阴曹地府,而是一片刺目的、燃烧般的红。
头顶是奢华繁复的巨型水晶吊灯,折射着璀璨却冰冷的光晕。身下是触感极致柔软光滑的进口真丝床褥,空气中弥漫着清雅昂贵的香薰气味,而非记忆中湖底的腥臭与淤泥的腐朽。
沐晚晴僵硬地转动脖颈,视线茫然地扫过房间——欧式宫廷风格的奢华装潢,巨大的落地窗帘紧闭,梳妆台上摆放着昂贵的护肤品,以及一面巨大的银边镜子。
镜子里,映出一张年轻、苍白却难掩清丽容颜的脸。眉眼间带着未曾经历残酷磨砺的稚嫩与一丝惶然,身上穿着一件价值不菲、刺绣精美的洁白婚纱,头上甚至还戴着象征纯洁的头纱。
这里……是傅家庄园的主卧?她和傅司南的新房?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死在那个她掏心掏肺,却最终被至亲与挚爱联手背叛、利用殆尽后残忍杀害的冰冷湖底?
一股巨大的、近乎荒谬的眩晕感袭来。她猛地坐起身,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这双白皙纤细、毫无伤痕的手,又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内侧的软肉。
“嘶——!”
尖锐的、清晰的痛感,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无比真实地告诉她——这不是梦!这不是死后的幻觉!
她,沐晚晴,真的重生了!回到了三年前,她被迫嫁给傅家二少傅司南的新婚之夜!
前世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撞着她的脑海,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令人心碎。继母沈念慈长达十几年的伪善欺骗与精神操控,妹妹夏可无处不在的恶毒算计与栽赃嫁祸,父亲沐宏远永远偏心冷漠、只看重利益的嘴脸……还有那个她曾倾心恋慕、最终却与夏可勾搭成奸、亲手将她推入深渊的渣男陆时曜!
而眼前这桩婚姻,正是她前世一切悲剧的开端。传闻中,傅家二少傅司南因一场神秘意外双腿残疾,且性情暴戾阴鸷,是商场上人人闻之色变的活阎王。她被迫代替夏可嫁入傅家,满心怨愤与恐惧,从新婚夜起就不断作死反抗,将傅司南本就稀薄的耐心消耗殆尽,最终在傅家孤立无援,成了娘家可以随意拿捏、予取予求的棋子,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
恐惧,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骤然从脚底窜起,死死缠绕上她的心脏,收缩,再收缩,几乎让她窒息。那个男人,那个前世她到死都没能看透、手段狠戾、掌控着庞大商业帝国的男人,此刻就在这个套房的另一个房间里。
前世的今夜,她是如何度过的?记忆纷至沓来——她缩在床角哭了整整一夜,摔碎了所有能碰到的东西,对进来的傅司南又抓又打,像个疯婆子,换来的,只是他更加冰冷的无视和之后彻底的放逐。
那么这一次呢?难道要重复前世的轨迹,再次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就在她心乱如麻,被巨大的恐惧和纷乱的记忆撕扯时,“咔哒”一声轻响,卧室那扇沉重的实木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沐晚晴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她看到一架线条冷硬、透着金属质感的黑色轮椅,无声地滑入室内,碾过厚厚的地毯,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轮椅上坐着的男人,穿着一身剪裁极致合体的黑色手工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身形挺拔。他的面容隐匿在门口光线未能完全照亮的阴影下,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个利落冷硬的下颌轮廓。然而,一股森然、冷峻、迫人的强大气场,却随着他的进入,如同无形的潮水般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来了。
前世关于他那些“折磨”人、手段狠戾的恐怖传闻,以及自己在新婚夜歇斯底里反抗后,他所投来的那种冰冷彻骨、如同看死物般的眼神,瞬间涌现,让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尖叫、跳窗逃跑。
但,就在那尖叫声即将冲破喉咙的瞬间,湖底溺亡的冰冷刺骨、夏可恶毒的嘴脸、还有临死前那刻骨铭心的悔恨,如同三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了她的脑海!
不!不能再那样了!
如果重复前世的路,那她这来之不易的重生,还有什么意义?难道只是为了再体验一次所有的痛苦和绝望吗?
极致的恐惧,反而像一盆掺杂着冰碴的冷水,对着她的头顶狠狠浇下,瞬间浇灭了她所有混乱的思绪,只留下刺骨的清醒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
怕有用吗?像前世一样哭喊、反抗、逃跑有用吗?最终的结果,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让自己沦为一无所有、任人践踏的可怜虫,最后像垃圾一样被丢弃!
那些害她、负她、欺她的人,此刻都还在逍遥快活,享受着从她这里掠夺去的一切,她怎么能先倒在这里,倒在复仇的起点?
一个疯狂而清晰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在她脑海中炸开,驱散了所有的迷茫和恐惧——眼前这个男人,或许不是她的救赎,但绝对是此刻,她能抓住的最强大、最有力、也是唯一的复仇武器!他是能让沐家、让夏可、让陆时曜都恐惧颤抖的存在!
她要活下去,她要报仇!那么,她就必须抱住这根金大腿,借他的势,碾死所有仇人!
轮椅在房间中央停下,与她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冷漠的嗓音在寂静得可怕的空气中响起,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却带着无形的重量,敲打在沐晚晴的心上。
“怕我?”
沐晚晴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速度快得几乎要炸开。怕,怎么会不怕?这是前世她到死都没看透半分、动动手指就能让她灰飞烟灭的存在!
但,活下去和复仇的欲望,此刻压倒了一切!
她用尽全身力气,强行压下了几乎要逸出喉咙的颤抖,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软肉里,利用痛感维持着最后的镇定。然后,在傅司南那冰冷如同手术刀般的审视目光中,她缓缓地、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僵硬,抬起了头,第一次主动地、清晰地,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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