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林远舟有个奇怪的仪式——每晚睡前,必须把鞋尖朝东摆放。
我在他鞋垫下发现一张泛黄的纸条:朝东可避开查寝的脚步声。我们笑他迷信。
直到那晚,他累得忘了摆鞋。凌晨三点。门外传来了清晰的、粘腻的橡胶鞋底摩擦声,
来回踱步,彻夜不停。我们颤抖着问询宿管,得到的回复却是:“记录显示,
本校从未雇佣过穿胶底鞋的保安。”那……门外的东西,是什么?
1.我们404寝室的夜晚,通常是从林远舟的“仪式”开始的。“看好了啊,
林大师要开始做法了。”陈羡予靠在床头刷着手机,头也没抬,声音带着惯常的调侃。
刚洗漱回来的林远舟,像是没听见。他走到自己位于靠门右侧的床铺下方,
那里并排放着他的黑色帆布鞋。他弯下腰,伸出双手,郑重其事地调整那双鞋。
不是随便一放,而是用眼睛仔细衡量,用手指微调,
确保两只鞋的鞋尖精准无误地朝向正东方。他的表情很专注,嘴唇微微抿着,
眼神里有种我无法理解的认真。那不仅仅是一个习惯,更像是一种……交代。“我说远舟,
”陈羡予终于抬起眼。“你这鞋子朝东,是能保佑你高数不挂科,
还是能帮你追到文学院的院花?”林远舟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
只是继续手上的动作,把左边那只鞋又往东挪了大概一毫米。“你不懂。”他声音很低。
“我是不懂啊,”陈羡予来劲了,坐直了身子。“你给科普科普?
咱们寝室是有什么风水讲究?鞋尖朝东,紫气东来?”林远舟直起腰,目光扫过陈羡予,
最后落在我身上。我正拿着本书,假装在看,其实眼角的余光一直没离开过他那边。
我们的视线短暂接触了一下,他很快移开,里面有种东西,让我觉得不太舒服,
像是……一种防备。“没什么,个人习惯。”他干巴巴地说,然后转身拿起脸盆,走向阳台,
结束了今晚的仪式。陈羡予冲我撇撇嘴,做了个“看吧,又这样”的口型。我笑了笑,
没接话。确实很奇怪。这个仪式持续多久了?好像从大一下学期搬进这个寝室就开始了。
起初我们也以为只是个无伤大雅的怪癖,比如有人睡觉必须抱玩偶,有人写字必须用某支笔。
但林远舟的态度,太郑重了。郑重要不是用在摆鞋这种事情上。阳台传来水声,
林远舟在洗漱。陈羡予已经重新投入手机的怀抱,嘴里嘟囔着“怪人”。我放下书,
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飘向门口那双鞋。黑色的帆布鞋,鞋尖齐刷刷地指着东边,
指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它们安静地待在那里,像两个沉默的哨兵。究竟在防备什么呢?窗外,
远处城市的灯光模糊地亮着。寝室里只剩下陈羡予手指划过屏幕的细微声响,
和阳台传来的哗哗水声。夜晚,和平常任何一个夜晚一样,沉静无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2.那支该死的钢笔,滚得真是地方。午后的阳光斜照进寝室,林远舟在书桌前猛地起身,
手肘带倒了桌角的笔筒。几支笔啪嗒落地,那支他最宝贝的暗红色钢笔,
径直滚进了靠墙的床底深处。“哎呀!”林远舟低呼一声,立刻蹲下身往床底下看。
床底堆了些杂物,光线很暗,根本看不清笔滚到哪里去了。他显得有些着急。“帮我一下,
沈墨,我看不清。”他侧过身,给我让出点空间。我正坐在自己书桌前,闻声便走了过去。
“哪支笔?”“就那支红色的,我爸送的。”他语速有点快。我俯下身,单膝跪地,
探头往床底下看。床下的灰尘味道有点重。目光扫过几个收纳箱,
和一双摆得整整齐齐的黑色帆布鞋。鞋尖依旧朝着东边。就在那双鞋附近,
我借着窗外透进的光,看到了那支钢笔的金属笔帽在反光。“看到了,在那边。
”我指着鞋子后面的角落。林远舟也挤过来看,位置有点深,他伸手够了几下,差一点。
“我来吧,我手长点。”我说道。他犹豫了一下,让开了位置。我整个人趴了下来,
手臂伸进床底,向着那个角落摸索。我的脸离那双朝东的鞋子很近。就在这时,
我注意到右边那只鞋的鞋垫似乎没有完全贴合,靠近鞋跟的地方微微翘起了一个角。而且,
那翘起的缝隙里,隐约透出一点不属于帆布鞋本身的黄色。像是……纸?“摸到了吗?
”林远舟在上面问。“马上。”我收回目光,手指碰到了冰冷的金属笔帽,把钢笔勾了出来。
“给,你的宝贝。”林远舟接过笔,仔细检查了一下,长长松了口气。“谢了,沈墨。
”“小事。”他拿着笔回到书桌旁,用纸巾小心擦拭。我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
又飘向了床底那双鞋。那个黄色的纸角,像根细小的刺,扎进了我的眼里。陈羡予推门进来,
满头是汗。“热死了!外面跟蒸笼一样。”他嚷嚷着,拿起水杯猛灌了几口。
林远舟擦干净笔,把它小心地放回笔筒,然后拿起一本书。“我去图书馆还书,顺便自习。
”他说道,拿起书包就出了门。寝室里只剩下我和呼呼喘气的陈羡予。“林大师又去用功了?
”陈羡予瘫在椅子上问道。我没接话。床底那个黄色的纸角,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
那是什么?为什么藏在鞋垫下面?和那个朝东的仪式有关吗?强烈的好奇心像小猫的爪子,
一下下挠着我的心。我走到门口,确认林远舟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在楼梯口。然后我走回来,
再次蹲在了他的床前。“你干嘛?”陈羡予疑惑地看着我。“看看。”我说道。我没有犹豫,
伸手将那只右边鞋的鞋垫掀了起来。鞋垫下面,确实压着一张纸。
一张对折了好几次的、边缘已经磨损泛黄的纸条。我的心跳有点快。我抽出那张纸,
纸张很薄,手感脆生生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我慢慢展开它。
上面的字迹是蓝色的墨水写的,因为时间久了,颜色有些黯淡,字迹歪歪扭扭,
像个孩子的笔迹。只有短短一行字:朝东可避开查寝的脚步声。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格外聒噪。我盯着这行字,手指捏着纸条的边缘,有点僵硬。
查寝的脚步声?什么查寝的脚步声需要这样避开?还用上“避开”这种词?
这张纸条的陈旧感,和上面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混合成一种实质性的东西,
沉甸甸地压在我心上。那不是玩笑。我感到了不安,非常具体的不安。陈羡予凑了过来。
“看什么呢,神秘兮兮的。”他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我下意识地把纸条合上,握在手心。
3.我把那张泛黄的纸条放在桌面上。陈羡予凑过来看。“朝东可避开查寝的脚步声?
”他念出声,眉头皱了起来,“这什么跟什么?”“在他鞋垫下面找到的。”我说道。
陈羡予拿起纸条,翻来覆去地看。“字写得真丑。”他评论道,
“藏得这么严实……这‘查寝的脚步声’有什么问题吗?”“问题就是,”我指了指门口,
“需要特意用这种方式来‘避开’的,能是正常的查寝吗?”我们俩对视了一眼,
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困惑和一丝凝重。林远舟那个过于郑重的仪式,此刻有了解释,
但这解释却让事情变得更加古怪。“等他回来,直接问清楚。”陈羡予把纸条拍在桌上,
“搞什么名堂。”晚上快十点,林远舟才背着书包回到寝室。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把书包放在椅子上,准备去拿洗漱用品。“林远舟。”我叫住他。他转过身。
我拿起桌上那张纸条,走到他面前。“这个,”我把纸条递到他眼前,“能解释一下吗?
”林远舟的目光一接触到那张纸条,脸色瞬间就变了。那是一种混合了震惊、慌乱,
甚至有点愤怒的表情。他一把将纸条从我手里抢了过去,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谁让你动我东西的!”他声音猛地拔高,眼睛紧紧盯着我,胸口起伏着。
“你藏在鞋垫底下,我们就不能看看了?”陈羡予走过来,站到我旁边,
“这上面写的什么意思?‘避开查寝的脚步声’?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林远舟把纸条死死攥在手心,指节都捏得发白。“不关你们的事!”他语气很冲,
眼神在我们两人之间扫视,带着明显的防备。“怎么不关我们的事?”陈羡予也提高了音量,
“我们住一个寝室!你每天神神叨叨的,现在又搞出这张破纸条……”“这不是破纸条!
”林远舟打断他,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情绪,“这是我家里老人特意交代的!照着做就行!
”“为什么?”我盯着他的眼睛,“总得有个理由。这楼以前出过什么事,对不对?
”林远舟的嘴唇抿成一条线,避开了我的目光。他沉默了几秒钟,再开口时,声音低了下去,
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沉重。“别问了。”他说道,“以前这栋楼……是出过点事。
具体的我不能说。老人传下来的话,照做就能平安。知道多了,对你们没好处。
”他的恐惧不像装的。那是一种浸到骨子里的东西,让他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
陈羡予还想说什么,我拉了他一下。寝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我们三个的呼吸声,
以及林远舟手里那张被攥得皱巴巴的纸条。他不再看我们,
转身把纸条小心地塞进自己的枕头下面。然后他拿起脸盆,径直走向阳台,关上了门。
水声传来。我和陈羡予站在原地,谁都没说话。之前那种轻松调侃的气氛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像潮湿的雾气,慢慢弥漫在整个404寝室。
陈羡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神神秘秘的……”他嘟囔了一句,
但声音里没了之前的理直气壮。我看着阳台玻璃门上林远舟模糊的身影。
“以前这楼出过事”。“照做就能平安”。“知道多了没好处”。每一句话,都像一块石头,
压在心里。今晚,没人再提摆鞋仪式的事。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4.那晚快十一点,林远舟才回来。他推开寝室门的动作很沉,肩膀垮着,
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我的天,你这是去工地搬砖了?”陈羡予从上铺探出头问道。
林远舟没理会,把背包随手扔在椅子旁,发出闷响。他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扶着床沿,
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床。鞋子被很随意地踢脱在床下。一只歪向左边,一只倒向右边。
鞋尖没有朝东。他拉过被子,翻了个身,面朝墙壁,几乎是立刻就不再动弹。
沉重的呼吸声很快传来,他睡熟了。我坐在书桌前,屏幕上代码的光标闪烁着,
但我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我的目光无法从床下那两只鞋上移开。
它们以一种别扭的姿势瘫在那里,指向混乱的方向。那行泛黄纸条上的字在我脑子里闪过。
朝东可避开查寝的脚步声。现在,鞋子没有朝东。陈羡予也注意到了。他压低声音,
带着点戏谑。“哟,林大师今晚罢工了?”我没说话。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叫醒他,
提醒他。另一个声音却在反驳:也许根本没事,只是他自己迷信呢?
我看向床上林远舟蜷缩的背影,他睡得很沉,呼吸绵长。叫醒一个疲惫到极点的人,
就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仪式”?陈羡予在上铺翻了个身,床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别管了,”他小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不以为然,“让他睡吧,估计累惨了。
”我放在键盘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窗外的风声似乎停了,整栋楼安静得有些过分。
连平时能听到的其他寝室的喧闹声也消失了。这种寂静,带着重量。我最终没有动。
视线从那双散乱的鞋子上移开,重新聚焦在屏幕上跳动的光标。
碧瑶宫的天不遂人
张先生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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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皇格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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