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舒是被钻心的剧痛唤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刺鼻的霉味灌入鼻腔,让她一阵反胃,耳边是凄厉的狗吠,一声接一声。
这不是国家博物馆。
她不是在修复那幅价值连城的宋代《千里江山图》吗?
“靠!这味儿……比我修复出土文物时那千年古墓里的味儿还冲!”
就在她惊疑不定时,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冲入了她的脑海。
画面中,灯火通明的销金窟里,一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少女,面色潮红,眼中布满血丝,将最后一张银票推上赌桌。
那血液冲上头顶的眩晕感,真实得让柳云舒也感到一阵窒息。
“蠢货!”她在心底怒骂,“这是典型的赌徒心理,被人下套了都不知道!”
画面切换,是庄严肃穆的柳家祠堂。
一位面容清癯、身着儒袍的中年男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跪在地上的她。
“孽障!我柳承元一生清名,都被你丢尽了!”
那冰冷的呵斥,如同铁锤,一锤锤砸碎了原主最后一点自尊,也让柳云舒的心跟着沉了下去。
昏暗的走廊,下人鄙夷的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进耳朵。“活该!咱们府的脸面,迟早被这第一草包败光!”
但所有画面带来的屈辱,都比不上最后一个。
一个被遗忘的院落,一个瘦弱矮小的身影,被她——不,是原主粗暴地推倒在地。
孩子撞在桌角,痛得缩成一团,却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只是用那双恐惧的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她。
那一刻柳云舒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明白了,她穿越了,穿成了一个声名狼藉、负债累累、还虐待亲子的京城第一草包。
“砰——!”
她还在消化这地狱般的开局,一声巨响,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柴房门板,四分五裂地炸开!
木屑纷飞中,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缓步踏入。
他每一步都踩在干草上,却发出踩在人心尖上的沉闷声响,一股冷香扑面而来,不是香料,而是混合着上好墨香和淡淡血腥气的凛冽气息。
最终,他在柳云舒躺着的草堆前停下,缓缓蹲下身。
一张俊美到令人窒息的脸,就这样闯入了她的视野。
剑眉入鬓,凤眸狭长,鼻梁高挺如山峦,薄唇的弧度却带着天生的冷漠。
但此刻,那双眸子里翻涌着滔天怒火,让他俊美的脸庞如同覆着一层寒霜。
“柳云舒,”他的声音不大,却寒意刺骨,“你倒是睡得安稳。”
还没来的及欣赏美男,下一秒下巴被一只修长而冰冷的手猛地扼住,那触感如同上好的寒玉,却带着致命的力道,迫使她抬起头,对上那双燃烧的眼睛。
“说,本都督的宝贝,你藏哪儿了?”
“本都督?宝贝?”柳云舒的大脑在剧痛中飞速运转,原主的记忆里只有纨绔子弟,哪来这种级别的大佬?
她试探地开口,“这位大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偷你的宝贝?”
男人怒极反笑,周身杀气更盛。
就在他准备发作时——
床榻的内侧,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呜咽声。
就是这声呜咽,如同一个开关,男人眼中的暴怒瞬间被紧张取代。
他猛地松开柳云舒,动作小心翼翼地拨开了她身旁那堆破旧的被褥,与刚才的粗暴判若两人。
被褥下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缩成一团。
他瘦得皮包骨,脸上没有血色,带补丁的衣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当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柳云舒时,那份恐惧达到了顶点,就像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把头死死埋进了被子里,呜咽声更大了。
这个眼神,再次刺痛了柳云舒。
“现在,你还想装失忆吗?”男人站起身,眼神里的杀意已经不加任何掩饰了,“柳云舒,四年前承恩寺后山,你敢说你忘了?!”
“承恩寺”……“四年前”……
混乱的意识……滚烫的身体……一杯下了药的茶水……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
柳云舒的脑中“轰”的一声,炸开一道惊天巨雷!
她脱口而出,“!!!你……你是那天晚上的那个狗男人?!”
“狗男人”三个字像三根钢针,狠狠扎进了顾凛的耳朵里,那俊美无双的脸马上黑如锅底。
“很好……看来你是想起来了,孩子我带走,至于你……玄镜司的天牢,很适合你。”
说完,他便要上前抱起孩子,但他身上爆发的杀气,成了压垮孩子脆弱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嗬……”
念念的身体猛地向后弓起,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四肢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动,小脸憋得青紫,喉咙里发出被扼住脖子的声响。
应激性惊厥!
“太医!陆风!叫太医!”顾凛第一次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声音里都是颤抖。
他想抱起孩子,却发现他身体僵直,根本无从下手。
“来不及了!想让他活命就听我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云舒不顾身后伤口的撕裂——每动一下,都感觉皮肉被再次撕开——挣扎着爬了过去。
她自己还狼狈不堪,但出口的指令却冷静到可怕,“让他侧躺,防止窒息!快,解开他的衣领!”
她用发簪精准地撬开念念紧咬的牙关,用自己最干净的衣袖一角,快速而轻柔地清理他口腔里的秽物。
在顾凛震惊的目光中,念念的抽搐渐渐平息,呼吸也恢复了平稳。
这个女人……她到底是谁?绝对不是那个只会犯花痴和虐待孩子的草包柳家大小姐——柳云舒。
顾凛看着她,眼神从愤怒,转为震惊,再到深不见底的审视,这个女人太诡异了,她的能力来源不明,是个巨大的变数。
他心中那因儿子濒死而升起的后怕,迅速被一种更强烈的掌控欲所取代。
在念念情况稳定后,顾凛抱起孩子,对门外待命的属下下达了冷酷的命令。
“孩子带回府,好生照看,她打入天牢,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探视。”
柳云舒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男人,自己刚救了他儿子的命,转眼就要将自己打入地狱?
“顾凛!”她用尽力气喊道,“你会后悔的!”回应她的,只有男人决绝的背影。
玄镜司天牢,是能吞噬一切光明的永恒黑暗。
空气中,血腥与霉味混合的气息令人作呕,滴水声是这里唯一的节拍。
柳云舒被扔在冰冷的石板上,后臀的伤口在潮湿的环境下开始发炎,火辣辣的疼痛变成了带着寒意的抽痛。
高烧让她陷入半昏迷,前世修复国宝时的专注,和原主在赌桌上的疯狂,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在她脑海中疯狂交织,让她在清醒与昏迷之间痛苦挣扎。
“我不能死……”
“念念离不开我……顾凛,你这个混蛋……你一定会回来求我的……”
她靠着这个信念,在无边的黑暗中,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等待着那个将她推入深渊的男人,再次出现。
裴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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