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丁克的悲哀林薇的美,不浓烈,像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她小巧白皙,
最迷人的是那双小鹿斑比似的、湿漉漉的大眼睛,总带着点怯生生的朦胧,
让人无端生出保护欲。结婚十年,这套一百七十平的大房子越发显得空旷寂静。
墙上的挂钟敲了十下,冰冷的滴答声清晰可闻。
秒针一次次划过陈凯晚归的借口——“加班”、“应酬”、“开会”。她是小学英语老师,
他是税务局高管,丁克家庭,精英夫妻,外人眼中的完美模板。只有林薇自己知道,
双人床中间隔着的那道无形界限,比太平洋更宽,更冷。他们一个月最多亲近一次,
像完成一项枯燥的任务,草草了事,从无温存。寂寞是在某个批改作业的深夜,
无声无息钻进骨缝的。学生们的“Good morning”写得歪歪扭扭,
她却盯着屏幕上的广告发愣,鬼使神差地下载了那款怀旧的角色扮演游戏《传奇》。
她给自己取名“薇安”,是个血薄的法師,在猪洞小心翼翼烧猪时,
身后突然冒出个叫“阿泽”的战士,挥着裁决,几下就抢光了她的经验。
她吓得立刻按了瞬移。“姐姐,你操作好温柔啊。”一条私聊信息弹出来,
带着少年气的莽撞,“感觉你是新手?要不要我带你?”那之后,盟重土城的安全区,
总有那个叫“阿泽”的战士在等她。他带她去牛魔洞打宝,
在苍月岛的海边用金币给她摆各种各样的爱心,陪她坐在虚拟的沙滩上看永不坠落的月亮。
他说自己刚研究生毕业,在小公司做程序员,加班到吐的时候,
看到“薇安”在线就觉得踏实。林薇隐瞒了年龄和婚姻,只在他抱怨房租贵时,
悄悄给他充了张月卡。后来,他们在沙巴克举行了婚礼。
行会的人热热闹闹地放烟花、送祝福,屏幕的光影在她眼中闪烁,那一刻,她恍惚觉得,
自己仿佛真的又做了一次新娘。虚拟世界的温情疯狂滋长,直到阿泽说:“老婆,
加个微信吧?我想听听你的声音,行吗?”林薇没有丝毫犹豫。他们聊到凌晨,
手机屏幕的微光映亮她唇角久违的笑意。自那以后,陈凯是否晚归,她再也无心在意。
第一次见面,选在城郊一家不起眼的快捷酒店。林薇穿着一条简洁的白色连衣裙,
站在房门口,心跳如擂鼓。门开的瞬间,一个穿着干净白T恤的大男孩出现在眼前,
手里攥着杯奶茶,耳根红得透亮。“薇姐……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他的声音有点抖,
却坚定地伸手,将她拉进怀里。那一天,林薇第一次感觉自己被如此炽热地渴望和珍视着。
她不是“陈太太”,不是“林老师”,仅仅是她自己。之后每个周末,
那间酒店房间成了他们秘密的巢穴。阿泽会给她带热乎乎的烤红薯,
会窝在沙发里陪她看老电影,会抱着她撒娇说“姐姐不要离开我”。林薇深知这是饮鸩止渴,
却像染上毒瘾般贪恋这份温暖,无法戒断。直到那天,她和阿泽从商场出来,刚走到停车场,
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就刺入了她的眼帘。那是陈凯的车,他昨天明明说,出差三天。
林薇下意识地躲到水泥柱后,心脏狂跳得像要撞碎肋骨。阿泽疑惑地顺着她惨白目光望过去。
只见陈凯从驾驶座下来,一身休闲装,绕到副驾,弯腰,
小心翼翼牵出一个女人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那女人,是林薇曾经同一个办公室的李玫媚!
上周,她们几个关系好的老师才刚给她开了欢送会,恭喜她调到税务局工作。
李玫媚无比自然地挽住陈凯的胳膊,头亲昵地靠在他肩上,笑得一脸甜蜜。小女孩蹦跳着,
欢声叫道:“爸爸,我要吃土豆泥和冰激凌!”陈凯低头,
轻轻地拂掉小女孩头发上一根小草,眉眼间的温柔,是林薇在十年婚姻里从未见过的奢侈品。
他们就那样依偎着,说笑着,慢慢走向商场的电梯门,像最寻常、最幸福的一家三口。
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柱子后面,另一个女人的世界正在无声地崩塌。
林薇只觉得一股冰寒从脚底板瞬间炸开,窜遍全身,血液和呼吸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
阿泽握住她的手,她才发觉自己抖得像个筛子。“薇姐……”阿泽的声音带着担忧和无措。
她死死盯着陈凯的背影。
那个结婚十年、一个月例行公事碰她一次、永远用工作和冷漠搪塞她的丈夫。
原来不是没有热情,不是生性冷淡,只是他所有的温度和柔情,早已倾注给了另一个女人,
甚至……另一个孩子。风吹过空旷的停车场,卷起一张脏污的广告纸,
啪地打在林薇冰凉的小腿上。她突然想笑。
自己这些日子在虚拟世界和快捷酒店里偷来的那点温暖和刺激,战战兢兢藏着掖着的背叛,
原来,早就被丈夫更大、更彻底、更真实的背叛,碾轧得粉碎。甚至那孩子的眉眼,仔细看,
居然真有几分像陈凯!阿泽紧紧攥着她的手。林薇却慢慢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
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她看着那三个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电梯门后,
声音轻得像一阵烟:“阿泽,我们走吧。”那天晚上,林薇没有回家。
她在阿泽狭小的出租屋里,疯狂索要,对着窗外流淌的霓虹,睁眼到天明。天亮时,
她拿起手机,给陈凯发了条信息:“你今天忙不忙?有空去商场帮我买支迪奥最新款口红吧,
我们这边专柜还没上。”过了好一会儿,陈凯的信息才回过来,
字里行间是惯常的疏离和敷衍:“会议行程很满,估计没时间。再说吧。”呵呵,
和以前每一次“出差”时的口吻,一模一样。她去了那个商场,
谎称昨天不小心把一条对自己很重要的项链掉在了停车场电梯附近,塞给保安一些钱,
“恳求”他帮忙看看监控,确认一下大概位置。屏幕画面跳跃,
最终定格在陈凯低头深情亲吻李玫媚额头的瞬间。林薇用手机默默录下了这段视频。
十年婚姻,十年青春,像个巨大的笑话,证据确凿。车窗外,城市夜景飞掠,霓虹闪烁,
却照不进她冰冷的内心。那十年看似平静优渥的婚姻图景,
那些丁克的“默契”或许只是她一人的妥协?
、越来越少直至冰点的情感交流、近乎为零的夫妻生活……原来一切的根源,
早已悄然写定。她以为自己在游戏中寻找慰藉是堕落,是背叛,却没想到,
对方早已将她推入了一个更真实、更冰冷的深渊。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屏幕上不断闪烁着“阿泽”的名字。林薇看了一眼,直接按了关机键。世界,瞬间清静了。
巨大的痛苦和茫然之后,内心深处,竟隐隐有一丝扭曲的解脱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双总是温顺垂下的眼睛,此刻正一点点抬起,
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又在碎裂中重新凝聚、成形。是了,是不甘。
她不甘心十年青春喂了狗,不甘心被如此拙劣的谎言玩弄于股掌,
更不甘心让那个男人毁掉一切后,还能全身而退,继续他的锦绣前程!
一股陌生的、带着狠劲的力量从四肢百骸汇聚起来。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深吸了一口气,
再吐出时,所有的迷茫和脆弱似乎都被带走了。她拿起手机,屏幕亮起,
幽光映在她决绝的瞳孔里。该结束了。但不是她和他虚假的婚姻关系,
而是那个只会哭泣、只会等待、只会被动承受一切的——过去的林薇。该结束了。
她必须从这令人窒息的关系中挣脱,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自救,
为了找回那个被掩埋已久的自己一直困扰她的那种无孔不入的“寂寞”,
此刻终于找到了确切的答案和归处。2 生活还是要继续三天后,陈凯回家了,
带着一身“出差”的风尘仆仆。而林薇,
已悄无声息地将自己所有的首饰、股票凭证和贵重物品转移回了娘家。饭桌上,
即将退休的税务局局长林老爸状似无意地问:“小薇,陈凯这几天在单位都没见着他?
”林薇夹菜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随即抬头,笑得眉眼弯弯,带着一丝娇嗔:“老爸,
回家就别打官腔啦!他一个小处长出差,难道还要跟您这大局长汇报不成?
”老林宠溺地拍了拍女儿的头:“你呀!……不过说正经的,你今年也**4了,
真的打算一直这么丁克下去?爸不是唠叨,是担心……”林薇低下头,眼眶瞬间就红了。
老林见状,以为女儿仍是抵触,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
爸就是……怕你妈妈在天上看着,放心不下你。”这句话像一根针,
精准刺破了她强撑的伪装。林薇“哇”地一声哭出来,
积压的委屈和痛苦决堤而出:“不是的,爸!我想生的……我这就去要一个孩子!
我一定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回家的路上,林薇拨通了周泽的电话,
声音疲惫却异常清晰:“阿泽,周末有空吗?陪我去趟医院。
”电话那头的周泽几乎瞬间响应,语气里满是焦急与惊喜:“薇姐?你怎么了?
是不是生病了?我找你几天了,信息也不回,我以为……”“没事,”林薇打断他,
“只是需要你陪我去做个检查。”周末的妇产科走廊,消毒水气味浓重。
林薇脸色苍白地从检查室出来,虚软地靠在周泽身上,
声音细微:“没想到……取个环比上环还疼……”周泽赶忙扶稳她,满眼心疼,
正欲开口——“哎哟!林老师?真是你啊,林老师!”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突兀响起,
“你怎么跑过江来看病了?哎呀,这是怎么了?老公没陪着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竟是学校里以八卦闻名的张老师。林薇心底一沉,面上却强撑起一丝笑意,
轻轻拍了拍周泽的手臂,抢在他开口前解释道:“陈凯他忙。没事,我弟弟陪我也一样。
”周泽反应极快,立刻扬起一个阳光又略带拘谨的笑,冲张老师点头:“美女姐姐好!
姐夫出差了,我陪我姐来看看。”取环后休息了两周,林薇仔细算着自己的排卵期。当晚,
她主动凑近陈凯。这一次,她摒弃了所有的羞涩与被动,
将周泽带给她的那些新鲜、刺激的感知,全数用在了陈凯身上。她闭着眼,
将他想象成那个给予她极致欢愉的年轻身体,主动地、近乎贪婪地索求。
陈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热情似火、媚态横生的林薇,彻底失了控。结婚十年,
夫妻俩竟头一回真正领略到所谓的“琴瑟和鸣”。事毕,林薇径直走进客房,
将双腿倒靠在墙上,腰下垫了两个枕头。冰凉的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浸入鬓角。
这不是情动,这是一场精准的算计。第二天,陈凯破天荒地准时下班回家,
甚至记得带回了那支她之前随口提过的迪奥口红。晚餐后,林薇精心打扮,
穿着丝质睡裙坐在沙发上看新闻。陈凯的目光一次次被她白皙的肌肤和窈窕的曲线吸引。
当晚,他主动覆上她的身子,异常动情。
他发现自己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妻子——这具身体蕴藏的热情,
远比李玫媚那些刻意迎合的夸张叫喊更令人痴迷。而且,没有生育过的,就是紧实多了!
他心下暗哂:原来不是性冷淡,是还没熟透。能这样征服一个高干的女儿让他愈加亢奋不已。
如此夜夜笙歌,持续了近一周,就在陈凯几乎沉溺其中时,
林薇却忽然提出:“老爸心脏有点不舒服,我想回娘家住一段时间,陪陪他。
”陈凯虽不尽兴,还是买了大批营养品,陪着林薇回了岳父家。偌大的别墅里,
只住着林局一人,确实冷清。老林见女儿女婿回来,很是高兴,连说:“没事没事,
老毛病了,就是血压血脂有点高,多运动就好。”但林薇坚持要住下照顾,
陈凯只好独自返回那个突然又变得空旷清冷的大房子。当晚,他鬼使神差地去了李玫媚那里。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身体,甚至李玫媚比以往更加卖力。但不知怎的,
陈凯却总觉得索然无味,甚至中途疲软。
眼前总会闪过林薇最近那双氤氲着水汽、带着钩子的眼睛,和她那身丝质睡裙下的玲珑曲线。
他烦躁地推开李玫媚,点了支烟。李玫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却不敢多问。
他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不对等的天平上。陈凯和李玫媚是大学恋人,
都来自五线小城,毕业后拼尽全力考公。他幸运地挤进了税务局,李玫媚却只考到教师证,
进了最普通的小学教书。在这座繁华却冷漠的大城市,他们无根无基,留不下,也回不去。
直到那天,
”了被快递车撞倒、在路边哭泣的林薇——一只真正不谙世事的、“小白兔”般的本地姑娘,
父亲还是手握实权的地税局局长。“缘分”就这样悄然降临。
李玫媚“好心”地将英俊又“能力出众”的老同学陈凯介绍给林薇。陈凯的刻意逢迎,
加上林局对年轻有为的陈凯也很欣赏,事情顺利得超乎想象。陈凯很快就娶了林薇,
李玫媚也因“媒人”身份,被林薇恳求父亲,调到了同一所小学,成了“最好”的闺蜜。
这条通往“人上人”的捷径,他们走了十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李玫媚甚至偷偷生下了他的孩子,隐忍地做着地下情人。陈凯掐灭烟头。眼看林局即将退休,
他很有机会提升的关键时刻,绝不能出任何岔子。他得把林薇哄回来才行。一个月后,
林家别墅里,林薇正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看着验孕棒上清晰显现的两道红杠。
她轻轻抚摸着小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机屏幕上,是周泽发来的无数条信息,
从最初的焦急关心,到后来的痛苦质问。最后几条,带着卑微的乞求:“姐,薇姐,
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一声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林薇沉默地看着,转了一万块钱,
然后指尖轻点,将那个曾经给予她无数温暖和慰藉的账号,拉入了黑名单。窗外,月色清冷。
一场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3 暗潮汹涌的孕事林薇在娘家一住便是小半个年,
她辞了学校的工作,安心在娘家养胎。她给出的理由冠冕堂皇:“爸,你是不知道,
张阿姨炖的汤一绝,比我的手艺强太多了。陈凯总是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空照顾我。
还是这儿舒服,有家的感觉,对宝宝好。
”即将退休的老林局长看着女儿日渐红润的脸颊和日渐隆起的小腹,
眼角的皱纹都笑深了几分。他大手一挥:“住!想住多久住多久!反正这些以后都是你的!
小张,薇薇的伙食你一定要多费心,按孕妇最好的标准来!
”陈凯是林薇肚子显怀才得知她怀孕的。他下基层调研了三个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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