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年掐着指头数过,他和苏林在一起整整七年了。
从大学校园里那间挤着六个人的男生宿舍楼下,他第一次鼓足勇气叫住抱着书本的她开始,
到如今在城中村这间租来的两居室里共享第三年的晨昏,时间像厨房台面上悄悄凝结的水渍,
不声不响,却已漫出了清晰的痕迹。七年之痒这说法,从前他只当是旁人嚼的闲舌根。
可最近两个月,空气里那层若有似无的隔阂,却让他不得不往这上头想。
苏林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手机屏幕亮起来时会下意识地往怀里缩。
现苏林好像真的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1苏林在市中心那家名头响亮的互联网公司做行政,
每天挤着早高峰的地铁去打卡,拿着不高不低的薪水。
她是那种扔进人堆里三秒钟就找不着的姑娘,眉眼寡淡,
皮肤是常年坐在办公室里养出的苍白,说话总是慢半拍,同事们都说她 “老实、憨厚”,
连部门聚餐时抢着买单的机会都轮不到她。李斯年有时会想,这样平平无奇的苏林,
怎么会有人挖墙脚呢?可这念头刚冒出来,
就被苏林昨晚那通刻意压低声音的电话浇得透心凉。她站在阳台,
对着晚风说 “那地方我不熟,你等我”,尾音里的柔软,是他多久没听过的了。
其实日子早就有了裂痕。李斯年是中学的历史老师,这份工作是他母父一力敲定的,
理由是“稳定、清闲,将来好赘人。”他们总念叨着,男人嘛,把家里照顾好才是本分,
挣钱是女人的事。于是同居三年,
李斯年成了那个下班就往菜市场钻、回家系着围裙炒三个菜的人。
苏林的工资刚够覆盖两人的房租和基本开销,他便默默揽下了所有家务,从换灯泡到洗窗帘,
连苏林换季的衣服都是他熨烫得平平整整。真正的爆发点,是去年冬天第一次见家长。
李斯年的母父住在城郊的老房子里,一进门就上下打量苏林,那眼神像在评估一件打折商品。
饭桌上,他妈慢悠悠地说:“小林啊,想让我们家斯年入赘,也不是不行,
先在城里买套一百平的房子,再配辆二十万以上的车,这是规矩。
”苏林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临走时,
他爸在门口嘀咕了句“农村来的就是不一样,没见过世面”,声音不大,
却像针一样扎进苏林耳朵里。她猛地转过身,脊背挺得笔直,
平日里总是带着点怯懦的眼睛亮得惊人:“阿姨叔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年穷。”说完拽着李斯年就走,楼道里的声控灯被她的脚步震得忽明忽暗。从那天起,
苏林就变了。她不再吃李斯年做的糖醋排骨,
说 “太腻”;不再窝在沙发上和他一起看老电影,
说 “工作累”;甚至连睡觉时都挪到了床沿,中间隔着能再躺下一个人的距离。
李斯年试图解释,说爸妈就是老思想,他会去沟通,可苏林只是冷笑:“沟通?
你从头到尾都没替我说过一句话。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也配不上你家?”他张了张嘴,
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2办公室的中央空调嗡嗡作响,苏林正对着电脑核对报销单,
耳边却飘来隔壁工位两个同事的窃窃私语,像投入平静水面的小石子,搅得她心里莫名发烦。
“听说了吗?今天咱们部门要来个新员工。”“早知道了,听行政部的人说长得特帅,
而且…… 跟顾总好像有关系,你懂的。” 后面那句尾音拖得暧昧,
夹杂着几声意味深长的笑。苏林握着鼠标的手紧了紧,她没接话,眼皮都没抬一下,
心里却早把那没露面的新员工骂了个狗血淋头:“爸了个根的,男的就是好混,
前后两边都能卖,这世上的捷径都给他们走了?”她想起自己当年为了进这家公司,
笔试面试熬了三个通宵,最后还是因为 “踏实” 才被行政部留下,
哪有这种一步登天的好事。正腹诽着,部门经理领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苏林下意识抬眼,
瞬间有点晃神。那男的确实生得扎眼,白衬衫领口敞着两颗扣子,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
肩膀宽得把衬衫撑得笔挺,偏偏腰收得极细,往下是裹在西裤里、轮廓分明的臀部,
走一步都带着股说不出的劲儿。苏林在心里啐了一口:“这模样,
倒像是精心养出来的宜女相,现在的男大学生都长这样了?”“给大家介绍下,这是顾淮,
以后就是咱们部门的了,大家多照顾。” 经理拍了拍顾淮的肩膀。年轻人笑着颔首,
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声音清朗:“大家好,我是顾淮,初来乍到请多指教。我订了奶茶,
等下会送到前台,大家记得去拿。”一杯奶茶堵了不少人的嘴,
表面上的客套话倒是说了不少,只是那眼神里的打量和探究,苏林看得明明白白。
她没凑那个热闹,低头继续核对数字,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种靠着关系进来的,
多半是来混日子的。下班时苏林远远看见顾淮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
正弯腰跟驾驶座上的人说话。车窗降下,露出顾总的侧脸,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笑意,
伸手揉了揉顾淮的头发。然后她就听见顾淮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喊了声:“妈,
我自己回去就行。”苏林脚步一顿,恍然大悟。原来是顾总的儿子,怪不得姓顾,
怪不得能这么顺理成章地进公司。往后的日子,苏林还是老样子,按时上下班,
把自己的活儿干得滴水不漏。顾淮在部门里的日子却不太好过,男同事们明里暗里排挤他,
开会时故意抢他的话头,分配任务时专挑难啃的硬骨头给他。苏林看在眼里,
没有刻意去帮他,只是偶尔撞见顾淮被老员工刁难,比如打印机卡纸没人帮他弄,
或者报表格式被故意改错时,她会顺手搭个腔:“这个型号的打印机要这么弄才不卡纸”,
或是默默把正确的格式发给他。她这偶尔的举手之劳,在顾淮眼里却成了不一样的光。
他觉得这个相貌平平的女同事,身上有种难得的坦荡 —— 不落井下石,
说话做事直来直去,带着股不容置疑的 “大女人” 劲儿。他知道苏林有男友,
每次找她都带着分寸,早上提着保温桶过来,说 “我做太多了吃不完,
苏林姐帮我分担点”;下午端来小蛋糕,笑着解释 “楼下新开的店试吃,
想着你可能喜欢”。苏林是个“老实人”,自然是不知道顾淮那点藏在笑容里的小心思。
公司月底办团建聚餐,包厢里乌烟瘴气,劝酒声此起彼伏。顾淮被几个男同事起哄灌了不少,
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神都开始发飘。散场时他站都站不稳,
苏林看他一个人扶着墙难受,便架着他去了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把人扶到床上,
苏林刚想松口气,手腕却被顾淮猛地抓住。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
长睫毛上还挂着点水汽,平日里的清爽劲儿全没了,只剩下勾人的媚态。
“苏林姐……” 他声音发哑,带着酒后的慵懒,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
“你对我真好……”他侧过身,衬衫领口滑得更低,露出大半截白皙的胸膛,
眼神里的钩子明晃晃的,又骚又浪,像只没断奶的小兽,带着点不自知的引诱。
苏林活了二十多年,哪见过这阵仗,脑子里 “嗡” 的一声,像是有根弦突然断了。
这些日子积压的委屈、对李斯年的不满、还有眼前这具年轻身体散发出的诱惑,搅成一团火,
烧得她理智全无。她俯身吻下去的时候,顾淮顺从地闭上了眼,睫毛轻轻颤抖着。
3夜深得像泼翻的浓墨,苏林轻手轻脚地摸进卧室时,李斯年的呼吸匀净得像湖面的涟漪。
她没开灯,借着窗帘缝隙漏进来的月光脱了外套,转身进了浴室,匆匆冲了澡就钻进了被子。
身侧的人动了动,似乎翻了个身。苏林屏住呼吸,直到身边重新归于寂静,才松了口气,
迷迷糊糊地坠入梦乡。她不知道的是,李斯年的眼睛一直睁着,在朦胧的月光里,
那道刺目的红痕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却终究只是轻轻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一夜无眠。第二天清晨,
苏林醒来时,李斯年已经把早餐端上了桌。白粥熬得绵密,煎蛋边缘焦脆,
还是她喜欢的溏心。他像往常一样系着围裙,头发温顺地贴在额前,见她出来,
只淡淡说了句 “醒了?快吃吧”,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波澜。苏林心里那点莫名的慌乱,
就这么被他平静的眼神熨帖下去。她没多想,坐下就开始喝粥,
浑然不觉李斯年看着她的目光里,藏着怎样翻涌的苦涩。和顾淮的关系像藤蔓一样疯长起来。
他们开始在午休时偷偷溜出公司看电影,在下班后绕远路去吃巷尾的麻辣烫,
顾淮总是笑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口一个 “苏林姐”,喊得又甜又软。顾淮生日那天,
苏林揣着一个包装简单的盒子赴约。打开一看,是块样式普通的电子表,
表盘边缘甚至有点掉漆。那表是她在地摊上买的,二十几块钱。顾淮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眼里的嫌弃几乎没藏住。“这是我省了一个月工资买的。” 苏林把盒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语气平平,“每天少吃一顿饭,下班走路回家省公交钱,攒了好久。你要是不喜欢,
丢了也没关系。”顾淮的脸 “唰” 地红了。他捏着那块轻飘飘的手表,
突然想起自己衣柜里那些动辄五位数的限量款,鼻子一酸,猛地把表戴在手腕上,
扣得紧紧的:“谁说我不喜欢?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从那天起,无论穿什么衣服,
他手腕上总戴着那块廉价的电子表,像戴着什么稀世珍宝。关系走到这一步,
苏林知道该给李斯年一个交代了。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正在擦桌子的李斯年,
语气没什么起伏:“李斯年,我们分了吧。”李斯年擦桌子的手顿了顿,没回头:“嗯。
”但我……” 苏林顿了顿,有点不习惯他这么顺从,“我还不想让你走。你就在外面住着,
偶尔…… 偶尔我去找你。”说白了,就是做她的情人。李斯年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
眼里却像蒙着一层雾:“好。”苏林反倒愣了:“你不觉得委屈?”“不委屈。
” 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卑微的温柔,“从在图书馆第一次见你,
看你抱着书从阳光里走过来,我就觉得你是人中龙凤。能跟着你,哪怕只是这样,我也愿意。
我这辈子,就只想伺候你一个人。”他是真的离不开她。从大学时第一次鼓起勇气递出情书,
到毕业后心甘情愿地包揽所有家务,他早已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却在这尘埃里,
鱼橙
玉竹
苹果
有钱八十八号
在碧炎寺打球滴瑞婆婆
凶狗睡大石
7点准时帅醒
扶正
小汤圆
一颗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