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眼看着我的丈夫,为我举办了一场深情款款的葬礼。宾客散尽,他抱着我的遗像,
转身对另一个女人说:别怕,她会替你挡下所有的厄运。而我,就活
在那个为她量身定做的纸人里,一动不动,听着、看着,燃起滔天恨意。1我的意识,
是从一阵浓郁的纸浆和糯米胶水混合的气味中苏醒的。很刺鼻,也很熟悉。我叫林晚,
生前是一名式微的扎纸匠手艺的传承人。这种味道,曾伴随我二十多年。
可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死于一场离奇的车祸。失控的货车,精确无比地撞向了我的驾驶座,
连人带车,坠下悬崖。我记得骨骼碎裂的剧痛,记得火焰吞噬皮肤的灼烧感,
也记得灵魂被强行剥离肉体的撕裂。但现在,我看到了东西。视野很奇怪,
像是透过一层毛玻璃,固定在一个角度,无法转动。我看到了一场葬礼,我的葬礼。
灵堂中央,挂着我的黑白遗像,照片上的我笑得温婉,眼底是对未来无限的憧憬。我的丈夫,
沈隽,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面容哀戚,眼眶通红。他接待着前来吊唁的宾客,
声音沙哑地讲述着我们过往的恩爱点滴,引得旁人不住地唏嘘垂泪。小晚她……太突然了。
我们上周还在计划去北海道看雪……她最善良,连路边的流浪猫都要带回家……
他演得那么逼真,那么深情,连我,这个被他亲手策划杀死的亡魂,都差点要信了。
我的身体无法动弹,甚至感觉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我只能看,只能听。
我就像一个被固定在墙角的摄像头,以一个诡异的视角,
窥视着这场为我而设的、盛大的骗局。宾客渐渐散去,灵堂里只剩下沈隽。
他疲惫地坐倒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张悲痛欲绝的脸,瞬间变得冷漠而平静。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青白的烟雾缭绕,模糊了他英俊却凉薄的轮廓。脚步声响起,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走了进来。是苏晴,沈隽藏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
也是我生前最好的闺蜜。都走了?苏晴的声音带着一丝怯意。嗯。沈隽掐了烟,
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动作熟练又自然,都结束了。以后,
再也没有人能阻碍我们了。苏晴靠在他怀里,抬头看着我的遗像,眼神复杂,有愧疚,
但更多的是解脱和快意。阿隽,我还是有点怕……林晚她,会不会……不会。
沈隽的语气斩钉截铁,他抚摸着苏晴的头发,柔声安慰,我为她准备了一切,风光大葬,
入土为安。而且……他的目光,忽然转向了我所在的方向。我的心,如果还有心的话,
在那一刻骤然缩紧。他朝我走了过来。随着他的靠近,我终于看清了我的新身体。我,
变成了一个纸人。一个与我生前一模一样,穿着我最喜欢的红裙子,画着精致妆容的纸人。
手艺精湛,栩栩如生。这手艺,我再熟悉不过。
这是我们林家代代相传的秘术——引魂纸扎,不仅形似,更能承载一丝活人的气息,
用以替活人挡煞消灾。而沈隽,是我唯一的亲传弟子。他曾发誓,只会用这门手艺来保护我。
现在,他用我教他的手艺,扎了一个我,用来保护另一个女人。沈隽站在我的面前,
伸出手,轻轻抚过我纸做的脸颊。他的指尖冰凉,带着一种触摸死物的漠然。别怕,
有她呢。他对怀里的苏晴说,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查阅了所有古籍,
用她的生辰八字和一缕头发作为引子,将这个替身纸人与你的命格相连。七七四十九天内,
你身上所有的厄运、病灾,乃至于那个最恶毒的『七煞缠身』咒,都会转移到这个纸人身上。
她生前爱你,死后,自然也该为你做这点事。等四十九天一过,这个纸人就会焚化,
你就能彻底摆脱纠缠,而林晚,也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轰!
我的灵魂在纸人里疯狂地咆哮,翻涌的恨意几乎要撑破这副脆弱的纸壳。原来如此!
我终于明白了一切!苏晴身中奇咒,命不久矣。而沈隽,为了救他的心上人,
不惜布下如此恶毒的杀局!他娶我,是为了骗取我林家的扎纸秘术。他杀我,
是为了用我的命,为他的爱人做替身!我生前为他付出一切,死后,
连灵魂都要被他利用,最后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好一个深情款款的沈隽!
好一个情深义重的丈夫!灵堂的烛火,在我翻腾的怨气影响下,疯狂地跳动起来,光影摇曳,
将沈隽和苏晴相拥的身影拉得扭曲而诡异。苏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瑟缩了一下:阿隽,
这里好冷……沈隽却毫不在意,他甚至对着我的纸人,露出了一抹残忍的微笑。
冷就对了。毕竟,是死人的地盘。他搂着苏晴,转身离去,
留下我一个被禁锢在纸人里的亡魂,独自面对着灵堂中央,我那张笑得无比讽刺的遗像。
滔天的恨意,化作无声的诅咒,在这空旷的灵堂里回荡。沈隽,苏晴。你们等着。
只要我一息尚存,哪怕是化作这世间最卑微的一缕怨气,我也要从地狱爬回来,向你们复仇!
我不会魂飞魄散。我会让你们,比我痛苦一万倍!2葬礼结束后的第二天,我被沈隽请
回了我和他曾经的婚房。他将我安置在卧室的梳妆台前,正对着我们那张巨大的双人床。
这个位置,充满了屈辱和恶意,
仿佛在逼迫我亲眼见证他与苏晴如何在我曾经的私密空间里恩爱缠绵。
我的身体依旧无法动弹,像一件精美的、没有生命的陈设。但我能感觉到,
一股阴冷的气息正源源不断地从虚空中涌来,钻进我这副纸做的躯壳。
这就是苏晴身上的七煞缠身咒。它像无数只冰冷的蚂蚁,啃噬着我的灵魂,
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和痛楚。我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在巨大的痛苦中挣扎。
沈隽和苏晴很快就搬了进来。他们毫不避讳地在我面前亲热,在我曾经躺过的床上翻云覆雨。
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那些淫声浪语,像一把把淬毒的尖刀,反复凌迟着我早已破碎的心。
阿隽,有……有『她』看着,我总觉得不舒服。激情过后,苏晴蜷缩在沈隽怀里,
不安地瞥向我。沈隽嗤笑一声,翻身下床,赤裸着身体走到我面前。他捏住我纸做的下巴,
强迫我仰视他。那双曾让我沉溺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轻蔑和玩味。一个死物而已,
怕什么?她现在可是你的护身符。你应该感谢她。他顿了顿,凑到我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恶意地低语:林晚,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最爱的男人。
你现在感觉如何?是不是很痛苦?很恨?可惜,你什么都做不了。就好好待在这里,
替晴晴承受一切吧。这是你欠她的。他说完,甚至还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里满是报复的快感。我这才恍然大悟。他不仅仅是要救苏晴,他还在报复我。
可我欠了苏晴什么?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翻涌。我想起来了,在我与沈隽的婚礼前夕,
苏晴曾哭着求我,让我把沈隽让给她,说他们才是真爱。我当时只觉得荒谬,我爱沈隽,
沈隽也爱我,我们即将结婚,她凭什么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我断然拒绝了她。原来,
在沈隽看来,我的拒绝就是原罪。我霸占了他的爱人,所以,我活该被他算计,活该去死,
活该永世不得超生。何其荒唐!何其可笑!巨大的悲愤和怨恨,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卧室的灯光开始闪烁,桌上的水杯无端地出现裂痕。苏晴吓得尖叫起来。
沈隽的脸色也微微一变。他显然没料到,我的怨气竟然会如此之强,甚至能影响到现实。
他皱起眉头,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镇魂咒。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啪的一声,将符纸贴在了我的额头上。不知好歹的东西!
他低声咒骂。符纸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的灵魂一阵剧烈的刺痛。
那股刚刚凝聚起来的怨气,瞬间被压制了下去。七煞咒的阴寒之气,
更加肆无忌惮地侵蚀着我。我再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和痛苦之中。但我没有放弃。越是痛苦,
我的意识反而越发清醒。我强迫自己不去听,不去看那些刺激我的画面,
而是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对抗这副纸人身体的禁锢上。我要动起来。哪怕只能动一根手指。
这是我复仇的第一步。日子一天天过去。白天,沈隽去上班,苏晴一个人在家。
她似乎很怕我,总是离我远远的,用布把我盖起来。这反而给了我机会。
在无人打扰的环境下,我能更专注地凝聚我那微弱的灵魂力量。我一遍又一遍地尝试,
冲击着这副纸壳的束缚。失败,失败,再失败。每一次冲击,
都像是用灵魂撞向一堵无形的墙,换来的是加倍的痛苦。但我没有停下。终于,
在第七天的夜里,当沈隽和苏晴再次相拥而眠时,我成功了。我感觉到,我的右手小指,
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抽动了一下。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下,
却像是在我无尽的黑暗中,点亮了一束微弱的星火。我成功了!我压抑住内心的狂喜,
继续积蓄力量。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我接触到外界信息,能让我找到反击方法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沈隽有一个习惯,他喜欢在卧室里用他的笔记本电脑处理一些私事。
而那些私事,往往与我林家的秘术有关。他不知道,我林家的秘术,
远不止他学到的那些皮毛。更不知道,我父亲当年,曾带我登录过一个,
专属于他们这些圈内人的,隐秘的线上论坛。那个论坛,才是真正藏龙卧虎的地方。
也是我唯一的希望。3第十天夜里,沈隽又一次打开了他的笔记本电脑。
他熟练地输入一串复杂的网址,屏幕上跳出一个设计得古朴而诡异的登录界面。
界面背景是流动的墨色,正中央是两个血红的大字——幽冥。幽冥论坛。我死死地盯
着那个界面,灵魂深处泛起一丝熟悉的悸动。父亲曾告诫我,此论坛鱼龙混杂,
多是心术不正之辈,非万不得已,不可轻易涉足。我曾以晚来风急为名,
在上面潜水过一段时间,对其中的版块和一些知名 ID 有些印象。
沈隽的 ID 是渡我不渡她。多么讽刺的名字。他渡了苏晴,
却将我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他登录进去,打开了一个名为奇术交流的版块,
发布了一个新帖子。标题是:七煞缠身咒替身代受,已成功,分享经验他在帖子里,
用一种炫耀的口吻,洋洋洒洒地描述了他是如何精心布局,如何利用愚蠢的妻子,
如何制作替身纸人,成功将咒术转移的全过程。他刻意隐去了我和苏晴的真实姓名,
但字里行间那股得意和残忍,却毫不掩饰。帖子一发出去,立刻引来了不少回复。卧槽,
老哥牛逼啊!对自己老婆都下得去手?这招够狠,不过我喜欢。
求详细的纸人制作和引魂方法!『渡我不渡她』?这 ID 就有故事。老哥是个狼人。
沈隽看着这些回复,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甚至还回复了几条,
与那些人渣败类交流着心得,仿佛在分享一件多么光荣的战利品。我的恨意,
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他不仅杀了我,还要把我的死,当成他炫耀的资本!我发誓,
我要让这个 ID,成为整个幽冥论坛的耻辱!我要让他身败名裂,
被他引以为傲的同道中人所唾弃!就在这时,苏一凡,也就是沈隽的那个 ID,
收到了一条私信。发信人的 ID 是乌鸦道人。这个 ID 我记得。在论坛里,
乌鸦道人以手段诡异、性格多疑而闻名,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私信内容很简单:你用的引魂法,似乎不完整。当心怨气反噬,替身化煞。
沈隽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显然也知道乌鸦道人的名头。他盯着那行字,眉头紧锁,
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回复道:道友何出此言?我用的乃是古法,万无一失。
乌鸦道人很快回复:古法?你连最基本的『点睛』开灵智都省了,也配称古法?你那纸人,
现在只是个单纯吸收煞气的死物。但若死者怨气过重,没有经过『点睛』开智引导,
怨气与煞气结合,极易失控。到时候,它第一个反噬的就是与它命格相连的被咒者。
看到这里,我心中一动。点睛!我记起来了!林家秘术中,
确实有这一道最关键、也最危险的工序!点睛,顾名思义,就是在纸人造好后,
用特制的朱砂,点在纸人眼睛上。这一步,能为纸人开启一丝灵智,让它能更聪明
地吸收和化解煞气,而不是一味地堆积。但这一步风险极高,稍有不慎,
纸人就可能诞生出真正的恶灵,反噬其主。所以父亲当年只对我提过一嘴,
并未深入教导。沈隽,自然更不可能知道。乌鸦道人,竟然看穿了这一点!
沈隽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显然被说中了要害。他犹豫了片刻,
打字问道:那……敢问道友,可有破解之法?乌鸦道人:有。但你凭什么认为,
我会告诉你?沈隽的眼神阴沉下来。他快速打字,语气带着一丝威胁:道友,
我师承南派张天师一脉,做事最好留一线。他竟然还敢冒用我外公的名头!无耻至极!
屏幕那头的乌鸦道人似乎是被逗笑了:南派张天师?呵呵,
张老头子要是知道他有你这么个欺师灭祖、杀妻求荣的徒孙,
怕是得从棺材里爬出来亲手清理门户。别拿大旗吓唬我,没用。
沈隽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胸口剧烈起伏。显然,
他被乌鸦道人彻底激怒了,但也拿对方毫无办法。他关掉私信窗口,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
苏晴被他的动静惊醒,睡眼惺忪地问:阿隽,怎么了?没事。沈隽压下火气,
敷衍了一句,目光却再次落在了我身上,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忌惮。他害怕了。
他怕我这个死物真的会失控,反噬他心爱的苏晴。我的机会,来了!我需要他,
需要他亲自为我点睛!只有开启了灵智,我才能真正掌控这具身体,
才能摆脱这纯粹的怨气和煞气集合体的状态,
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的、可以复仇的灵!可要如何引导他,让他心甘情愿地为我点睛呢?
我看向那台还亮着的笔记本电脑,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中缓缓成形。4计划的第一步,
是制造恐慌。我要让沈隽和苏晴,深刻地感受到怨气反噬的真实性。接下来的几天,
我开始有意识地引导体内那股狂暴的怨气和阴冷的煞气。我不再压抑它们,
而是将它们拧成一股绳,像一把无形的尖锥,刺向这个房间里最脆弱的环节——苏晴。
苏晴开始做噩梦。她每晚都会在尖叫中惊醒,脸色惨白,浑身冷汗。她哭着对沈隽说,
她梦到我了,梦到我浑身是血地站在床边,用没有眼珠的空洞眼眶死死地盯着她。
沈隽起初还安慰她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很快,怪事接二连三地发生。苏晴梳头时,
梳子会莫名其妙地断掉;她喝水时,水杯会突然炸裂,碎片划伤她的手;她洗澡时,
镜子上会浮现出我的名字……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股挥之不去的阴森气息里。
苏晴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她整日以泪洗面,不敢一个人待着,甚至不敢看我一眼。
她身上的七煞缠身咒,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她的身体,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沈隽终于坐不住了。他知道,乌鸦道人的警告,正在变成现实。
这天晚上,他再次登录了幽冥论坛,低声下气地去求乌鸦道人。道友,我错了。
求你指点迷津,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这一次,乌鸦道人没有再嘲讽他。代价?
好啊。我要你师门秘术《青囊扎纸术》的全本。沈隽的瞳孔猛地一缩。
《青囊扎纸术》是我林家不外传的秘典!他从我这里骗走的,也仅仅是上卷而已。
他怎么可能拿得出来?我……我没有全本。沈隽艰难地回复。
乌鸦道人:那就没办法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乌鸦道人的头像就暗了下去,
显然是下线了。沈隽的表情,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地盯着屏幕,
眼中的挣扎和狠厉交织。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我。
他的眼神让我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他想毁了我!他觉得,只要把我这个怨气源头
给毁了,一切就能解决!他站起身,从床底拖出一个火盆,又拿出几张符纸和一桶汽油。
他要烧了我!我心中警铃大作!我现在的灵魂和这个纸人是绑定的,纸人被毁,
我也会跟着魂飞魄散!不!我绝不能就这么结束!我的仇还没报!在生死存亡的巨大恐惧下,
我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我拼尽全力,将所有的怨气和煞气凝聚在我的右手。咔哒。
一声轻微的、关节扭动的声音。就在沈隽拎着汽油桶,一步步向我逼近时,
我那只纸做的手猛地抬了起来,指向了他身后书架上的一本书!那是一本线装的古籍,
也是我父亲留下的遗物之一,里面记载了一些林家旁门的杂谈趣闻。沈隽的脚步戛然而止。
他惊恐地看着我抬起的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你……你……他指着我,
声音都在颤抖。一个没有点睛开智的死物,竟然能做出如此明确的指向性动作!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恐惧瞬间压倒了毁灭的念头。他不敢再靠近我,
而是顺着我手指的方向,颤抖着从书架上取下了那本古籍。书页因为年代久远而泛黄。
沈隽的手抖得厉害,翻了好几页,才看到我指引他看的内容。那一页,
用朱砂批注着几个大字:以怨为引,借煞开智,险中求生之法。下面是一段简短的记述,
说的是在某种极端情况下,可以利用死者自身的强大怨气,结合外来的煞气,
强行给替身纸人点睛开智。这种方法极其凶险,成功率不足一成,但一旦成功,
纸人将拥有远超普通开智纸人的灵性,能更有效地化解煞气。当然,这段内容,
是我生前无聊时,根据一些理论杜撰着写上去的。我赌的,就是沈隽的贪婪和走投无路。
他需要一个有灵性的纸人来救苏晴,但他又拿不出《青囊扎纸术》去和乌鸦道人交换方法。
现在,我给了他第三个选择。一个看起来风险极高,却不需要任何成本,
还能解决眼下所有问题的捷径。沈隽死死地盯着那段文字,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眼中,贪婪和恐惧在剧烈地交战。过了许久,他猛地一咬牙,脸上露出一抹疯狂的狠色。
富贵险中求!林晚,这可是你自己选的!他扔掉手里的汽油桶,转身冲出卧室,
开始准备点睛需要用到的工具。我缓缓地、无力地垂下了手。赌赢了。但我的心中,
却涌起一阵巨大的悲哀。我即将被我亲手杀死的丈夫,用我杜撰出来的理论,
进行一场决定我最终命运的点睛仪式。而我不知道的是,这场仪式,
将引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故,也将揭开一个,比沈隽杀妻夺术,更加黑暗、更加恐怖的秘密。
我的复仇之路,从这一刻起,才算真正踏入了最危险的漩涡。5沈隽的动作很快。
他显然是被逼到了绝境,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场疯狂的堵伯上。
他找来了朱砂、无根水、三牲祭品,甚至还咬破了自己的指尖,挤出一滴心头血,
融入朱砂之中。他要用自己的血作为媒介,加强对我的控制。真是可笑,
他以为他还能控制我吗?午夜十二点,阴气最盛之时。沈隽关掉房间里所有的灯,
只点燃了三支白色的蜡烛,烛光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像一个张牙舞爪的魔鬼。
苏晴被他锁在了门外,她惊恐地拍门声和哭喊声,成了这场诡异仪式的背景音乐。林晚,
别怪我。沈隽端着那碗混合了他心头血的朱砂,走到我面前,声音沙哑而扭曲,要怪,
就怪你怨气太重。成功了,你就能更好地为晴晴消灾解难;失败了……你就彻底消失吧,
也算一了百了。他拿起一支崭新的毛笔,蘸满了血红的朱砂,笔尖悬停在我的眼前。
我能感觉到,笔尖上那股混合了怨气、煞气和他阳气的复杂力量,
正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波动。我的灵魂,在这一刻绷紧到了极致。成败,在此一举!
就在沈隽的笔尖即将触碰到我眼睛的刹那——砰!卧室的窗户,
被一股巨大的外力猛地撞开!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一只巨大的乌鸦,
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窗台上。来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戴着一个遮住了大半张脸的乌鸦面具,
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精光的眼睛。啧啧啧,真是热闹啊。沙哑、苍老的声音响起,
带着一丝戏谑,用仇人的怨气为引,给替身开智?沈家小子,你这脑子,
可比你的法术有创意多了。沈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毛笔啪
地一声掉在地上,朱砂洒了一地。乌鸦道人?!沈隽失声叫道。他怎么会找来这里?!
你认识我,我可不认识你这种欺师灭祖的废物。乌鸦道人从窗台上一跃而下,
动作轻盈得不像个老人。他扫了一眼地上的祭品和朱砂,摇了摇头,暴殄天物。
林家丫头的怨气,加上这『七煞缠身』的煞气,岂是你这点微末道行能驾驭的?
你这是在点火,点的还是一个军火库。沈隽脸色煞白,连连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乌鸦道人一步步逼近,我只是来拿我想要的东西。
既然你给不了我《青囊扎纸术》的全本,那我就只好……亲自来取了。他的目光,
越过惊恐的沈隽,落在了我身后的书架上。很显然,他真正的目标,
一直都是我林家的秘术典籍!沈隽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他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休想!
这是我林家的东西!你林家?乌鸦道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一个杀人夺宝的女婿,也配说这话?滚开!他猛地一挥袖袍,一股无形的劲风扫过,
沈隽像个破麻袋一样被扫飞出去,狠狠地撞在墙上,闷哼一声,昏死了过去。
江越那的尔晴
满袖压星河
芙蓉岛的阿云
今夕寒潭
端午姐姐
一切烦恼烟消云散
用户95583933
墨尽生烟
六花的忠犬
观阳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