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珊瑚与碎瓷片我嫁给储君顾云辞的第三年,他带回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名叫沈知许,
眉眼间与我有七分相像。顾云辞将她安置在东宫,予她无上荣宠。他对我解释,
沈知许只是我早逝孪生姐姐的替身。他爱的人,是我姐姐温庭月。他说这话时,
我正低头为他包扎伤口。血腥气混着他身上好闻的龙涎香,钻入我的鼻腔。我笑了笑,
未曾言语。他也以为,我是姐姐的替身。他不知道,温庭月是我,沈知许是我,
我更是我自己。三年前,我化名温庭月入东宫,是为了盗取布防图。如今,我引沈知许入局,
是为了让他爱上另一个“我”。而我真正的白月光,是被他亲手射杀在城楼下的敌国将军,
萧决。顾云辞对我百般羞辱,只为逼我露出破绽。他不知道,我早已为他设下天罗地网。
今夜,是收网的时候。我看着他为沈知许一掷千金,在皇家猎场点燃了最盛大的烟火。
他转身拥住沈知许,眼底却是我从未见过的疯狂与占有。他贴在她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懂的暗号,一字一句地问。“玩够了吗,我的月亮?
”我的心脏骤然停跳一瞬,随即被彻骨的寒意包裹。他知道了。他知道我就是温庭月。
我维持着“沈知许”该有的天真懵懂,仰头问他。“殿下,您在说什么呀?月亮在天上呢。
”顾云辞只是笑,那笑意不及眼底。他牵起我的手,将我带回了晚宴的中心。宴会上,
他当着所有王公贵族的面,拿出一个锦盒。“知许,今日你在围场为孤挡箭,有功当赏。
”我内心冷笑,演,你接着演,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面上却要做出受宠若惊的模样。
“能为殿下分忧,是知许的福分。”他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串流光溢彩的血珊瑚手串。
珠子颗颗饱满,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是西域进贡的绝品,天下仅此一串。
就在我以为他要赏给我时,他却牵起了他身边表妹柳轻芜的手。柳轻芜穿着一身素白长裙,
弱柳扶风,此刻正用帕子捂着嘴,咳得梨花带雨。顾云辞将那串血珊瑚,
仔仔细细地戴在了柳轻芜皓白的手腕上。“知许身子强健,戴这个太艳,压不住。
倒是轻芜体弱,正需要这血气养着。”他的话温柔得能掐出水,却像一把刀,
精准地捅在我的心口。柳轻芜立刻惶恐地想摘下来。“表哥,这怎么使得?
这是您赏给知许姐姐的……”“无妨。”顾云辞按住她的手,转头看我,
唇边噙着一抹残忍的笑意。他从袖中拿出另一串成色普通的红玉髓,递到我面前。“怎么,
我的赏赐,你不喜欢?”周围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我能怎么办?我只能跪下,
双手接过那串廉价的红玉髓。“谢殿下赏赐,知许很喜欢。”宴后,柳轻芜捧着一只青瓷瓶,
说是要为顾云辞插花。她走到我身边时,脚下“不慎”一滑。“啊!”一声惊呼,
瓷瓶脱手而出,在我脚边碎裂成无数片。那是顾云辞最爱的汝窑天青釉。我还没来得及动作,
顾云辞已经一个箭步冲过去,将柳轻芜扶进怀里。“手有没有划伤?让孤看看。
”他捧着柳轻芜的手,吹了又吹,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柳轻芜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泪眼婆娑地指向我。“表哥,
不怪我……是、是知许姐姐突然伸脚绊我……”好一招恶人先告状。
顾云辞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冷得像冰。“温庭月,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他不再叫我“知许”。我的伪装,被他撕得粉碎。当晚,我被带回东宫。
顾云辞屏退了所有下人。他指着地上那一堆碎瓷片,对我下令。“跪下。”我没有动。
他走过来,捏住我的下巴,逼我与他对视。“忘了告诉你,今日你没有按时喂我的雪狐。
它饿了一个时辰。”他顿了顿,在我耳边轻笑。“知许,你得记住,这东宫里,
只有我是你的主人。不听话的宠物,是会被剥皮的。”说完,他猛地一按我的肩膀。
我双膝一软,直直跪进了那堆锋利的碎瓷片里。尖锐的刺痛瞬间从膝盖传来,皮肉被划开,
温热的血立刻渗了出来,染红了我的裙摆。我疼得浑身发抖,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深夜,
我拖着残破的身体回到房间。从贴身的暗袋里,我摸出那枚冰冷的兵符。那是萧决的遗物。
三年前,他为了掩护我撤退,孤身引开顾云辞的追兵,被万箭穿心,死在城楼之下。顾云辞,
柳轻芜。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仇恨,在血与痛中,被彻底点燃。
2 雪狐与空坟膝盖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顾云辞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坐在桌边用早膳。他甚至还心情很好地对我招手。“过来,替孤布菜。
”我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看在眼里,却无动于衷。“手脚这么慢,
是想让孤饿着肚子上早朝?”我忍着痛,为他夹了一筷子水晶肴肉。他却看也不看,
指了指旁边。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正趴在软垫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先喂它。
”我明白了。在他眼里,我还不如一只畜生。我将那块肴肉夹到雪狐的食盆里。雪狐嗅了嗅,
嫌弃地扭过头。顾云辞笑了。“你看,它多乖。不像某些人,总要我费心教导。
”他伸手抚摸着雪狐柔顺的皮毛,话却是对我说的。“你说,若是我剥了你的皮,
给它做一件冬衣,它会不会喜欢?”我捏着筷子的手一紧。“殿下说笑了。
”“孤从不开玩笑。”他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走吧,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到马车停在京郊的一处皇陵。他牵着我,
走到一座新修的坟蔟前。墓碑上,赫然刻着四个大字——爱妻温庭月之墓。我的呼吸停滞了。
他为我修了一座坟。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他抚摸着冰冷的墓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缱绻。
“月亮,你看,我为你建了这世上最华美的归宿。你喜欢吗?
”他是在对墓碑里的“温庭月”说话,也是在对我这个活着的温庭月说话。“我寻遍天下,
也没找到你的尸骨。他们说,你被野狼分食了。”他顿了顿,转过头,笑得残忍又深情。
“不过没关系,很快,这里就不会是空坟了。”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个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一边说着爱我,一边用最恶毒的方式折磨我。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沈知许”的身份,怯怯地问。“殿下……您这么爱姐姐,
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身边?”他捏住我的脸,细细端详。“因为你这张脸,和她有七分像。
看着你,就好像她还活着。”“可是,赝品终究是赝品。”他的手指用力,
几乎要将我的下颌骨捏碎。“你永远也成不了她。”我心中冷笑。我当然成不了她,
因为我就是她。顾云辞,你自以为掌控一切,却不知道自己早已是我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恐惧,松开手,从怀里拿出一支玉笛。那是我曾经最喜欢的笛子。
他将笛子放在唇边,吹奏起一首我教给他的曲子。曲声悠扬,
是我和萧决在家乡最爱听的歌谣。他用我和萧决的回忆,来祭奠他虚构出来的“温庭月”。
真是恶心到了极点。一曲毕,他将玉笛轻轻放在墓碑前。“月亮,孤改日再来看你。
”他转身,对我下令。“你就在这里,代她陪陪我。”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将我一个人,留在了这座为我而建的空坟前。3 一碗药,
两颗心我在坟前站了整整一个时辰,直到双腿麻木,膝盖的伤口再次裂开。回到东宫时,
柳轻芜正等在门口。她一见我,立刻迎上来,满脸关切。“知许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表哥说你惹他生气了,我担心死了。”我懒得理她,径直往里走。她却跟在我身后,
喋喋不休。“姐姐,你别怪表哥,他就是太在乎你了。你看,他又病了,咳得厉害,
太医说要用百年雪莲心做药引,表哥舍不得,还是我劝他,他才肯用的。”我停下脚步。
百年雪莲心?那是我三年前从北境带回来的,本是留给萧决疗伤用的。他死了,
这雪莲心便一直被我珍藏着。顾云辞竟然要用了它?我冲进顾云辞的寝殿。他正半躺在床上,
脸色苍白,不住地咳嗽。柳轻芜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走进来。“表哥,药来了。
”顾云辞接过药碗,却递到我面前。“你先尝。”这是怀疑我会在药里动手脚。我心中冷笑,
面上却做出顺从的样子。“是。”我端过碗,正要喝。柳轻芜突然惊呼一声,手一抖,
滚烫的药汁大半都泼在了我的手背上。“哎呀!知许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手背上立刻红了一大片,火烧火燎地疼。柳轻芜嘴上说着抱歉,
眼底却闪过一丝得意的快意。我看着她,缓缓开口。“妹妹当然不是故意的。
”我端起碗里剩下的药汁,一饮而尽。然后把空碗递给她。“药没问题,只是凉了。
劳烦妹妹再去热一碗来吧。”柳轻芜的脸色僵住了。顾云辞看着这一幕,什么都没说,
只是咳嗽得更厉害了。我转身回到自己房间,从一个不起眼的木盒里,
拿出了那株被妥善保存的雪莲心。它旁边,还放着一个小瓷瓶。
里面装着我特制的“蚀骨香”。无色无味,不会致命,但会与特定的花粉产生反应,
让人的皮肤生出奇痒无比的红疹,状如恶鬼,七日不退。而柳轻芜,
最爱在身上熏染栀子花香。我取下一点点蚀骨香的粉末,小心地融进了重新熬制的药汁里。
这一次,我亲自端着药,送到了顾云辞的床前。“殿下,药来了。”他看着我红肿的手背,
没有说话。柳轻芜在一旁娇滴滴地开口。“表哥,还是让我来喂你吧。”顾云辞却摆了摆手,
对我道。“你来。”他接过药碗,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将碗递给我。“剩下的,你喝了。
”我愣住了。他要我喝下这碗加了料的药?“怎么,不敢?”他逼视着我,“你不是说,
只要能为孤分忧,做什么都愿意吗?”柳轻芜在一旁煽风点火。“是啊,知许姐姐,
这可是表哥的恩典呢。能和表哥同饮一碗药,是多大的福气。”我看着碗里黑色的药汁,
心沉到了谷底。喝,还是不喝?喝了,我这张脸就要毁了七天。不喝,
就是坐实了下毒的罪名,顾云辞有一万种方法让我生不如死。我没有选择。我端起碗,
在他们二人得意的注视下,将那碗毒药,一饮而尽。4 皇后寿宴,毒发之时三日后,
是皇后的寿宴。我脸上的红疹已经开始发作,又痒又疼,只能用厚厚的脂粉遮盖。
顾云辞像是忘了那碗药的事,依旧带我一同出席。柳轻芜则像一只花蝴蝶,跟在他身边,
接受着众人的吹捧。宴会之上,歌舞升平。我坐在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麻烦还是找上了门。柳轻芜端着酒杯,袅袅婷婷地走到我面前。“知许姐姐,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来,我敬你一杯。”她身上的栀子花香气,浓郁得让我作呕。我知道,
这是我脸上红疹的催化剂。我推说不胜酒力。她却不依不饶。“姐姐是不给我面子吗?
还是说,你在怪我那日不小心烫了你的手?”她说着,泫然欲泣,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
顾云辞也看了过来。“轻芜敬你,是你的福气。喝了。”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我只好端起酒杯。就在这时,柳轻芜突然“啊”地一声尖叫起来。她指着自己的脸,
惊恐万状。“我的脸!我的脸好痒!”众人齐刷刷地看过去。只见她那张引以为傲的俏脸上,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大片大片丑陋的红疹。她惊慌地抓挠着,
很快就抓出了一道道血痕。“好痒!救命啊!表哥!”全场哗然。太医被紧急召来,
一番诊断后,面色凝重地对顾云辞回话。“殿下,柳小姐中的是一种奇毒,
似乎是与她身上的花粉起了反应。此毒……此毒会让人面容尽毁啊!”柳轻芜一听,
当场就晕了过去。顾云辞抱着她,目光像淬了毒的利剑,直直射向我。他什么都没问,
却已经给我定了罪。“是你做的。”我没有否认。“是。”他抱着柳轻芜,一步步向我走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看着我们。
看着这位储君,要如何处置一个毒害他心上人的“替身”。他走到我面前,停下。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真是小看你了,我的月亮。
你以为这点小聪明,能让你活命吗?”我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了殿门的方向。时候,快到了。
他突然伸手,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将我从座位上提了起来。窒息感瞬间涌来。“今夜,
我就让你看看,背叛我的宠物,是什么下场。”他拖着我,走向大殿外最黑暗的角落。
就在他的手即将拧断我脖子的瞬间。殿外传来一阵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
我爱平顶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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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塞拉岛的小吉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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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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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