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旧照裂痕雨珠子砸在铁皮屋顶上,像有人在头顶撒了把碎玻璃。
林晚缩了缩脖子,鼻尖钻进一股陈年纸页的霉味 —— 老报社的档案室总这副模样,
潮湿的报纸堆得比她还高,每翻一页都能抖落出细密的灰,沾在碎钻眼镜的裂痕上。
她蹲在第三排档案架前,膝盖抵着 1999 年的娱乐版合订本,
手机电筒的光扫过泛黄的标题:《顶流小花被曝隐婚?
经纪人:纯属炒作》《某歌王商演现场忘词,
证 “翻车名场面”》…… 指尖突然顿住 ——2000 年 6 月 15 日的头版,
黑体字刺得她眼睛发酸:《30 万天价荔枝拍出!专家:文化收藏新风口》。照片里,
穿着真丝旗袍的拍卖师举着木盒,盒中躺着三颗荔枝,红壳上凝着水珠,像浸在血里。
买家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西装胸口别着翡翠胸针,可最让林晚心跳漏拍的,
是男人身后半隐半现的青年。他穿着白衬衫,袖口规矩地挽到小臂,
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 —— 那枚翡翠袖扣,和她上周在财经新闻里见过的,
周明远出席慈善晚宴时别在西装袖口的那枚,一模一样。“林记者?
”沙哑的男声惊得她手一抖,手机 “啪” 地砸在报纸上。林晚迅速合上合订本,
抬头看见档案室管理员老周正扶着门框,老花镜滑到鼻尖,手里提着把黑伞:“雨下得邪乎,
您再不走,巷子里要积水了。”她瞥了眼墙上的挂钟 —— 九点十七分,
比预约的闭馆时间晚了十七分钟。老周平时总爱捧着保温杯唠嗑,
今天却连句 “慢慢看” 都没说,鞋跟敲着水泥地,一步步往她这边挪。“就快好了。
” 林晚低头翻找,指尖在报纸堆里摸到张边角卷翘的照片,
正是头版那张拍卖现场图的原版。她迅速把照片塞进外套内袋,动作带翻了半摞报纸,
“哗啦” 散了一地。“我帮您捡。” 老周弯下腰,林晚也蹲下去,
两人的手在报纸堆里碰到。她触到老周掌心的厚茧,像块硌人的石头。
“这些旧报纸……” 老周突然说,“明天就要拉去碎纸机了。您要找的‘人造热点’专题,
查这么老的新闻做什么?”林晚的指甲掐进掌心。三个月前,
她在茶水间听见两个实习生闲聊:“现在的热搜都是人造的,资本想捧谁,买通营销号,
编个故事,三天就能把人送上顶流。” 那时她刚被娱乐公司雪藏半年,
曾经的 “顶流林晚” 词条,早已被新艺人的绯闻挤到搜索页底。“就想知道,
这行的‘人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盯着老周泛白的鬓角,
把最后一张报纸放回架上,“比如这荔枝拍卖,说是文化收藏,
可当年根本没人见过那三颗荔枝的下落,
倒有传闻说买家第二天就把荔枝吃了 —— 这不是炒作是什么?”老周没接话,
转身往门口走,黑伞在地上拖出条水痕。林晚跟上,经过档案架最后一格时,
余光扫到最底层的报纸堆里,露出半截照片 —— 是张合照,背景正是拍卖现场的红绸布,
前排站着举木盒的拍卖师,后排挤着几个穿礼仪制服的姑娘。她鬼使神差地蹲下去,
指尖刚碰到照片边缘,老周突然说:“林记者,您的伞。”黑伞 “咚” 地砸在她脚边。
林晚抬头,正撞进老周浑浊的眼睛里。他的脚悄悄往她脚边挪了挪,
鞋尖不偏不倚踩住照片的边角。“谢了。” 林晚弯腰捡伞,手指在照片上快速一勾,
将照片塞进伞柄的缝隙里。老周的鞋跟碾了碾地面,发出 “吱呀” 一声,像在提醒什么。
雨势更大了,走出报社大门时,林晚的裤脚已经湿到膝盖。她站在门廊下撑开伞,
伞骨 “咔” 地弹开,夹在伞柄里的照片顺势滑出来。照片有些模糊,
后排的礼仪姑娘们都低着头,只有最右边那个侧过脸,
露出半张轮廓 —— 左腕的纹身若隐若现,是两个被遮瑕膏盖住的字,
“顶” 和 “流” 的半边。林晚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她摸向左腕,
隔着薄外套摸到那片粗糙的皮肤 —— 那是她二十岁时纹的,后来成了顶流,
公司说纹身影响形象,她便每天用遮瑕膏盖着。可这张照片拍摄于 2000 年,
那时她刚满十八岁,还在大学新闻系读大一,怎么会出现在拍卖现场的礼仪队里?
伞柄在她手里晃了晃,照片被风吹得翻卷。林晚赶紧攥紧,
却在照片背面发现行小字:“明远文化礼仪服务组 2000.6.15”。
雨珠顺着伞骨滴下来,砸在照片上,将 “明远” 两个字晕成模糊的蓝。
林晚突然想起上周在财经杂志上看到的专访,周明远坐在他的私人镜厅里,
身后的玻璃柜摆着颗荔枝核标本,记者问:“您总说要做文化传承,这颗荔枝核有什么特别?
”他摸着翡翠袖扣笑:“有些东西,留着比吃了值钱。”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助理发来的消息:“周明远旗下的星耀娱乐联系您了,说想谈‘转型演员’的合作。
”林晚盯着照片里青年周明远的轮廓,将照片塞进碎钻眼镜的镜盒。
镜片的裂痕在路灯下闪了闪,像道没愈合的伤口。她转身走进雨里,
伞沿的水幕遮住了身后的动静 —— 老周站在报社门口,对着手机按了发送键,
短信内容是:“鱼上钩了。”而在他脚边,被雨水泡软的报纸页缓缓展开,
头版标题在积水里沉浮:《天价荔枝拍卖背后:是谁在制造热点?
》第 2 章 生死之约玻璃幕墙外的霓虹灯把夜空染成紫蓝色,
林晚站在星耀娱乐顶楼的电梯间里,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
那些棱形切割的玻璃碎片正将光折射成细碎的光斑,落在她碎钻眼镜的裂痕上,
像极了昨夜老报社档案室里,管理员老周踩住她照片边角时,鞋跟压出的蛛网纹。“林小姐?
” 前台小妹的声音从大理石前台传来,“周董派的经纪人在会议室等您。
”林晚摸了摸左腕的遮瑕膏,那里藏着被洗淡却仍泛青的 “顶流” 二字。
三个月前她宣布 “退圈转型作家” 时,全网都在猜是江郎才尽,
只有她知道 —— 当狗仔拍到她蹲在便利店翻旧报纸的照片时,必须换个身份接近真相。
推开会议室门的瞬间,她被墙上的巨幅海报刺得眯起眼。
那是她 2015 年的 “顶流” 时期,发梢挑染着酒红,
眼神傲气 —— 但此刻海报下半截被新签的流量小生覆盖,
“顶流林晚” 四个字只剩 “流晚” 两个残字,像块被啃过的蛋糕。“林老师请坐。
” 坐在长桌尽头的男人起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弯成月牙,“我是陈默,
周董特别指派的经纪人。”林晚注意到他手边的牛皮纸袋,
封条上压着星耀娱乐的烫金 logo。她坐下时,外套袖口蹭过桌面,
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昨夜偷藏的旧照片 —— 照片里 18 岁的自己穿着礼仪裙,
站在拍卖台侧边,而阴影里青年周明远的翡翠袖扣,
正闪着和陈默桌上文件夹扣一样的幽绿光。“我们给林老师准备了份专属合约。
” 陈默抽出一份厚达二十页的文件,推到她面前,“您不是想转型演员么?
我们可以安排年度大剧女二,和顶流小生组 CP—— 当然,
前提是签这份‘长期合作协议’。”林晚翻开第一页,瞳孔微缩。
甲方星耀娱乐有权根据市场需求,
方林晚参与任何形式的商业活动、媒体曝光及形象管理;乙方不得擅自接受第三方邀约,
否则需赔付违约金三亿元;合约期限二十年,自签字日起算。“这是‘生死约’。
” 她合上文件,指尖在 “三亿元” 三个字上顿了顿,“十年前陈素签的就是这种,
后来被雪藏到连商演都接不到。”陈默的笑容没变,手指轻轻敲了敲文件封皮:“陈素?
她是不懂规矩。林老师应该记得,您 2015 年突然从籍籍无名的新人登顶热搜,
靠的可不止是那首《镜中花》。”林晚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镜中花》是她的成名曲,
当年营销号通稿写着 “天才创作型歌手”,可只有她知道,demo 是公司寄来的,
她甚至没见过作曲人。此刻陈默的话像根细针,扎破了她刻意遗忘的记忆 —— 签约那天,
经纪人也是这样,把合同推过来时,说 “这是你的机会”。“我要修改条款。
” 她按住文件,“至少把期限改成五年,违约金降到行业标准。
”陈默的镜片闪过一道光:“林老师当真以为,您现在的‘转型作家’人设能维持多久?
上周您在旧报社翻报纸的照片,
已经被营销号标了 #林晚江郎才尽当狗仔 #——” 他忽然压低声音,
“您猜周董为什么让我来谈?因为他记得,2000 年 6 月 15 日,
有个穿礼仪裙的小姑娘为了三千块学费,在拍卖现场举了三小时托盘。
”林晚的手指猛地收紧。
昨夜照片里的细节突然清晰起来:她的礼仪裙领口别着 “星耀文化” 的胸针,
而拍卖台中央的荔枝木托盘上,
摆着颗裹着红绸的荔枝 —— 和老吴 “雅趣斋” 玻璃柜里的荔枝核标本,
是同一个品种。“啪 ——”清脆的碎裂声惊得两人抬头。
穿藏蓝工装的清洁阿姨正蹲在长桌尽头,她的竹编清洁桶倒在地上,
咖啡渍顺着桌沿滴进林晚脚边的牛皮纸袋。阿姨抬头时,
林晚瞥见她眼角的泪痣 —— 那是陈素的标志,十年前她开演唱会时,
粉丝灯牌上写的就是 “泪痣落星”。“对不住对不住!” 阿姨用抹布去擦桌角的咖啡,
指尖却快速将一张纸条塞进林晚掌心,“这地板刚打过蜡,
我…… 我眼神不好……”林晚捏紧纸条,闻到淡淡的茉莉香 —— 陈素的歌里总唱茉莉,
说那是她妈妈病房窗外的花。她垂眸看纸条,正面是歪歪扭扭的 “地下三层储物间”,
背面却写着几行歌词:“镜中花 水中月 / 握不住 却烫了指尖”。她的喉咙突然发紧。
《镜中花》的副歌是 “镜中花 水中月 / 触不到 偏要落指尖”,
这几句的旋律和韵脚,像从同一株藤蔓上长出的枝桠。“王姨你先出去。
” 陈默皱眉掏出手帕,“把清洁车推走,别耽误林老师看合同。”阿姨忙不迭收拾东西,
起身时撞得林晚的碎钻眼镜滑到鼻梁。林晚扶住镜框,
余光看见阿姨工装口袋里露出半截手包 —— 那是陈素的旧物,
十年前粉丝拍过她抱着深棕牛皮手包上通告的照片,包角磨得发亮。“林老师?
” 陈默的声音拉回她的注意力,“周董说,他相信您会做正确的选择。
”林晚将纸条塞进袖口,抬头时露出温和的笑:“我需要三天时间考虑。”“不必了。
” 陈默忽然拉开她脚边的牛皮纸袋,
的报纸 ——2000 年 6 月 16 日的《晨报》头版:《30 万天价荔枝拍出,
星耀文化打造年度热闻》。照片里,18 岁的她举着托盘站在拍卖师右侧,而阴影里,
青年周明远的翡翠袖扣正对着镜头,亮得刺眼。“您当年签的《礼仪服务保密协议》,
我们还留着。” 陈默将报纸推到她面前,“周董说,有些约定,是要一辈子遵守的。
”林晚的指尖抚过照片里自己的脸。那时她刚上大学,父亲重病,母亲在医院陪床,
她为了凑住院费,在兼职群里接了 “礼仪小姐” 的活。中介说 “只是举托盘,
不用说话”,她便去了。可照片里的她笑得那样甜,
像真的为这场荒诞的拍卖欣喜 —— 原来从那时起,
她就已经是 “人造热点” 的一部分。“我签。” 她突然抓起笔,在合同末页落下名字。
陈默的瞳孔微微放大,显然没料到她这么快妥协。林晚将笔帽扣上,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但我有个条件 —— 地下三层储物间,我要钥匙。
”陈默的笑容终于出现裂痕:“那是杂物间,堆着旧道具 ——”“陈素的旧手包,
是不是在里面?” 林晚打断他,“十年前她被雪藏时,助理说她‘什么都没带’,
但粉丝拍到她进公司时抱着手包。”陈默的喉结动了动,从西装内袋摸出枚铜钥匙,
钥匙环上挂着 “B3-7” 的铁牌。林晚接过时,袖口的纸条蹭过钥匙,
上面的字迹被咖啡渍晕开,却更清晰了 —— 那行歌词的最后一句,
是 “碎在谁的掌心里,开成血的莲”。而《镜中花》的结尾,是 “碎在谁的掌心里,
开成月的圆”。窗外,新艺人的海报在夜风里翻卷,“顶流林晚” 的 “顶” 字被吹落,
露出后面斑驳的墙皮。林晚摸着左腕的遮瑕膏,
那里的 “顶流” 二字正在发烫 —— 原来她以为自己是举灯的人,
却不知从 2000 年的夏天开始,她就已经是被资本点燃的引信。离开会议室时,
她听见陈默在身后打电话:“林晚签了。对,按计划……”而她掌心的钥匙,
正抵着那张纸条,像块烧红的炭。地下三层储物间的门后,藏着陈素的秘密,
也藏着《镜中花》真正的源头 —— 或许,还藏着她十年 “顶流” 光环下,
最不堪的真相。第 3 章 画室幽灵梅雨季的潮气顺着领口往骨头缝里钻。
林晚站在 “雅趣斋” 斑驳的木门前,
仰头看褪色的鎏金招牌 —— 这是老吴经营了十五年的艺术品小店,
藏在老城区一条逼仄的巷子里,连导航都要绕三个弯才能找到。推开门的瞬间,
松烟墨的气息裹着旧报纸的霉味涌出来。墙上横七竖八挂着未装裱的画作,
油彩剥落处露出粗粝的画布纹理;玻璃柜里摆着一排拇指大小的琥珀,凑近了看,
每块琥珀中央都嵌着颗深褐色的荔枝核,在射灯下泛着暗红的光。“小姑娘看画?
”沙哑的男声从里间传来。穿藏青唐装的男人掀开门帘,左手食指沾着墨渍,
像是刚放下画笔。他背上的帆布包洗得发白,印着 “某某美院 1998 届” 的字样,
边角磨出了毛边 —— 和人物设定里的老吴分毫不差。林晚摘下碎钻眼镜,
露出温和的笑:“听说吴老板手里有好东西,特意来开开眼。” 镜片裂痕在灯光下闪了闪,
她不动声色地把眼镜攥在掌心。老吴扫了眼她腕间若隐若现的遮瑕膏,
目光在 “顶流” 二字的模糊痕迹上顿了顿,又迅速移开。“现在的年轻人,要么追明星,
要么炒股票,懂画的可不多。” 他搓了搓手,走到一幅赭红色调的抽象画前,
“这是 98 年美院毕业展的作品,当时挂在展厅最角落……”“98 年?
” 林晚指尖轻点玻璃柜上的荔枝核琥珀,“和您帆布包上的年份一样。
”老吴的喉结动了动。他弯腰擦了擦琥珀上的浮灰,声音突然放轻:“那年夏天可热闹了。
美院边上的拍卖行搞了场天价荔枝拍卖,说是唐代古种,拍了三十万。
” 他抬头时眼里浮起狡黠,“您猜怎么着?
那荔枝根本没人吃 —— 买家让人把核取出来,做成了标本。有些东西啊,
留着比吃了值钱。”林晚心里一紧。
2000 年的拍卖报道里确实提过 “荔枝核制成标本” 的细节,老吴这话,
像根细针戳破了一层窗户纸。
她装作随意地走到一幅未署名的风景画前:“吴老板说的是眼光,
那您这些画……”“都是普通学生作业。” 老吴突然提高声音,伸手要收走画。
手机在他兜里震动起来。老吴掏出来看了眼屏幕,脸色骤变 —— 屏幕亮着,
一颗慧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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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罐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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