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为了讨好权贵之女,偷走了我压箱底的家传秘术,害我前途尽毁。后来,
他全家性命悬于一线,跪着求我出手时,我笑了。现在才来求我,晚了。1我醒来时,
喉咙里还残留着铁锈和草药混合的腥甜味,像一条火线,从舌根烧到五脏六腑。
太医署的老御医捻着胡子,一脸后怕。闻家丫头,你这回是命大。朱砂安神,
但你那碗汤里的剂量,是想直接送你去见阎王爷啊。几个时辰前,
我还在钦天监的观星台上,为了监副的考评做最后的推演。裴书臣端着一碗参汤进来,
笑得还是我记忆里那个温润如玉的模样。月儿,看你熬得眼睛都红了,
这是我特意让家里给你炖的,快喝了定定神。那是我爱了十五年的男人。
从我们两家还是住在一个小县城的邻居,到后来我父亲高升调入京城,把他们一家也接了来,
他一直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所以我没有怀疑。我端起那碗汤,一口饮尽。现在,
我躺在病榻上,连喘气都觉得肺里疼。病房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正是裴书臣。
他穿着钦天监博士的官服,俊朗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他看见我醒着,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真喝下去了?我还以为你闻着味儿不对就会倒掉呢,真是个傻子。他摘下官帽,
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梨花木椅上,语气里全是埋怨,没有半分愧疚。你知不知道,
你这么一闹,把相里小姐都吓坏了!我本来是想跟她开个玩笑,逗她开心的。什么玩笑?
我的声音干得像砂纸,参汤里下毒,就是你的玩笑?哎呀,什么毒不毒的,
说得那么难听。他眼神躲闪,终于有了一点不自在,就是意外!谁知道你警惕性这么差。
我就是想看看你被整之后的狼狈样子,好让相里小姐笑一笑。结果她没笑,
反而被你吓得花容失色,害得我在她面前又丢了脸。我的心,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
裴书臣,那碗汤是装在密封食盒里的,我怎么闻?你为了逗相里嫣开心,就想毁了我?
我们认识十五年了!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
他的耐心彻底告罄,脸上只剩下烦躁,你不也没死吗?大惊小怪的。行了,你安心养着吧,
今晚的值我替你顶了,总行了吧。我先走了,还得去跟相里小姐解释呢。他转身就走,
背影没有丝毫留恋。从头到尾,他没问我一句疼不疼,没说一句对不起。如果他是陌生人,
我只会愤怒。可他偏偏是我爱到骨子里,以为能相守一生的人。我的眼泪终于决堤。原来,
十五年的情分,在我被灌下毒药、生死一线后,只换来他一句轻飘飘的你没死就行。
他对我好,带我逃学看皮影戏,在我被父亲责骂时偷偷送来糖葫芦,
鼓励我顶住压力也要继承家族的观星术……这一切,难道都是假的吗?还是说,
从他迷上我们钦天监新任监正的千金,相里嫣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成了他路上的绊脚石?
那个明媚张扬,学术上处处与我争锋,家世显赫的相里嫣,才配得上他的野心。而我,
这个只会埋头故纸堆,除了家传绝学一无所有的闻月,早就被他弃如敝履。
2房门又被轻轻叩响。是我的贴身丫鬟阿俏,她端着一碗清粥,眼眶红得像兔子。小姐,
您感觉怎么样?她把粥碗放下,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怒火和后怕,那裴书臣简直不是人!
太医说您再晚送来半个时辰,心脉就都毁了!小姐,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看着她,
苦涩地笑了笑。算了?怎么算?去京兆尹告他?还是去监正大人面前告状?
说我爱了十五年的男人,为了逗别的女人开心,给我下毒?只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阿俏见我沉默,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又拿出一个小小的布包。小姐,这是您的诊脉记录。
这个,是我去厨房问话,从倒掉的药渣里翻出来的!她把布包打开,
里面是一些深红色的药渣粉末,厨房的王大娘说,裴书臣那天亲自盯着煎的药,
不许任何人碰!还特意用了双层盖的食盒!那些白纸黑字的诊脉记录,
那些带着毒性的药渣,都在告诉我,这不是一个玩笑,而是一场蓄意的谋害。我抬起头,
眼神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阿俏,把这些,连同王大娘的证词,全部誊抄一份,收好。
裴书臣,你大概以为,仗着我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错了。情爱会消磨,
人心会变冷。你亲手把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闻月,杀死了。我在府里养了三天,
钦天监那边也只是罚了裴书臣的俸禄,让他替我值半个月的夜班。毕竟我没有闹大,
他们也只当是小辈间过火的玩笑。回到我独居的小院,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房里的贵重物品和银票都在,我只当是中毒后遗症,神思恍惚。直到第二天,我在书房里,
准备把我那份即将呈给陛下的景星周期图做最后的完善时,我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我治学严谨,但生活上不拘小节。那些参考用的古籍和资料,向来是摊在桌上。可现在,
我那叠夹在《甘石星经》里的手稿,竟然被人动过。每一张纸都叠得整整齐齐,
连边角都对得天衣无缝。这根本不是我的习惯。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把那叠手稿抽了出来。
纸张看着还很厚,可我一页页翻过去,心沉到了谷底。最重要的那几页,不见了。
那是我闻家代代相传的独门秘术,是用来推算复杂星轨的孤本算法。没有了它,
整张星图就是一堆废纸。我爹传给我时千叮万嘱,此物关乎国运,绝不可示于外人。
有我书房钥匙的,除了我自己,就只有一个人。裴书臣。我以前总丢三落四,
就把备用钥匙给了他一把。他是除了我爹,我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我疯了一样给他递信,
却石沉大海。最后打听到,他今日陪同相里监正,出城去迎接一位西域来的使节,
要晚上才能回来。我坐在冰冷的书房里,从白天等到深夜。电话?哦不,在这个时代,
我只能等。终于,在我几乎要冲到城门口去堵他的时候,他回来了。
我派去的人把他截到了我家门口。他一进门就满脸不耐烦。闻月你又发什么疯?
深更半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我的星图呢?我盯着他,
声音发寒,我夹在书里的那几张孤本算法,是不是你拿了?他愣了一下,
随即理直气壮地承认了。哦,你说那个啊。是我拿的,怎么了?乔……不是,
相里小姐说,想借阅一下你的推演思路,我就拿给她了。不过她说你的法子太笨,根本没用,
就还给我了。那东西呢?我的指甲掐进了掌心。她说没用,我就顺手扔了啊。
既然是没用的东西,留着干嘛?扔哪了?谁记得?城外那么大,早就被风吹没了吧。
他挥了挥手,像在赶一只苍蝇,行了行了,别为这点小事烦我了,
我今天陪监正大人累了一天,要回去休息了。他转身就走,我冲上去抓住他的袖子,
几乎是在哀求。裴书臣,那是我闻家的命根子!三天后就要考评了,你把它还给我!
他却用力甩开我的手。闻月,你还要不要脸?说了扔了!你再纠缠,休怪我不念旧情!
电话被挂断的声音,在这个时代,就是他决绝的背影。没有了核心算法,
我的星图成了一张废纸。三天后,钦天监的考评结果出来了。我落选了。监副的位子,
毫无意外地落到了相里嫣的头上。她呈上去的星图虽然不如我的精妙,
但在我这份残稿的衬托下,显得无可挑剔。3结果公布后,我在更衣室里遇到了相里嫣。
她今天穿着一身崭新的监副官服,衣角绣着银色的祥云,衬得她整个人英气勃发。闻月,
她抱臂看着我,眉头紧锁,你今天呈上去的那是什么东西?涂鸦吗?那根本不是你的水准。
你是故意的?想用这种方式羞辱我,说我胜之不武?我本已心如死灰,但她的话,
像一把淬了盐的刀子,狠狠捅了进来。我羞辱你?相里嫣,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压抑了多日的怒火瞬间爆发,如果不是你让裴书臣来偷我的孤本算法,
我的星图怎么会变成一堆废纸!你踩着我的心血上位,还有脸来质问我?
我等着她反唇相讥,甚至做好了和她打一架的准备。可出乎我的意料,
一向牙尖嘴利的相里嫣,愣在了原地。她那双漂亮的凤眼里,写满了茫然和震惊。
你说什么?你的算法……是裴书臣偷的?她的表情不似作伪,这下轮到我愣住了。
他亲口说的,是你想要,他才拿给你的。相里嫣的脸色瞬间涨红,不是羞愧,
是气到极致的愤怒。她从袖中掏出一沓信纸,甩到我面前。闻月,你给我看清楚!
我相里嫣再想赢你,也不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信纸上,全是裴书臣肉麻的吹捧和示好,
而相里嫣的回复寥寥无几,全是公事公办的冷淡。其中一封信里,
裴书臣得意洋洋地写道:嫣儿,我最近悟出了一套新的星轨算法,
远超闻家那套故步自封的旧东西。若你考评需要,我愿倾囊相助。
下面是相里嫣用朱砂笔批的两个字,龙飞凤舞,充满了不屑。不必。白纸黑字,
铁证如山。他从我这里偷走的家传秘宝,转头就变成了他自己“悟出来的”东西。
而相里嫣拒绝了,他为了圆谎,就骗我说,是她看不上,然后被他扔了。说实话,
我一直不明白你看上裴书臣什么。相里嫣的语气里满是鄙夷,论才智,
你是我唯一看得上眼的对手。怎么看男人的眼光,跟蒙了猪油一样?她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拉着我说了一中午裴书臣的坏话。他不就是看上我爹是监正,想当咱们家的上门女婿吗?
这种攀龙附凤的男人,我见得多了。他天天在我面前说你坏话,
说你就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还说早就看出你喜欢他,只是懒得搭理你罢了。还有,
你当真以为,当年他鼓励你顶撞你父亲,专攻冷僻的‘灾星勘测’,是真的为你好?
我浑身一震。改志向……那件事,又怎么了?相里嫣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绝世傻瓜。
我的天,你不会到现在都没看出来吧?你父亲是‘帝星守护’这一脉的宗师,
当年他一心想让你继承衣钵。裴书臣劝你放弃,不就是因为只要你不学,你父亲百年之后,
这一脉的传承和人脉,不就顺理成章地落到他这个‘最有天赋’的义子手里了吗?
还好你后来迷途知返,自己又偷偷转了回来,不然他早就得逞了!一字一句,如同惊雷,
在我脑海里炸开。我学的是天文,我父亲是朝中泰斗。当年高考填志愿……不,
是选择主修方向时,我对我闻家传承的“帝星”之术感到枯燥,
反而对预测天灾的“灾星”之学兴趣盎然。是我和父亲吵得最凶的一次。是裴书臣,
在我身边柔声鼓励我:月儿,那是你第一次为你自己做选择,是好事。
我为此感激了他许多年,认为是他让我找到了真正的自我。可我没想到,
那份所谓的“鼓励”,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他的目标,
就是让我和我父亲离心,好让他这个外人,名正言顺地继承我闻家最核心的遗产。只可惜,
他算错了我对星辰的热爱。我在灾星学上有所成就后,发现其根源与帝星学同宗,
最终还是回到了家族传承的正轨上,并且凭着天赋,将他远远甩在身后。
他眼看从你父亲那里占不到便宜了,这才把主意打到我爹身上。相里嫣最后下了结论,
他这种人,心里只有权位,没有星辰。这一刻,我终于看清了裴书臣的真面目。
他不是爱上了别人,而无意中伤害了我。他就是一株毒草,一头饿狼。他的本性,就是自私,
是彻头彻尾的利己。所有感动,所有情爱,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冰冷的恨意。我以前真是太蠢了。总念着那点青梅竹马的情分,
对他一再容忍。现在,不必了。裴书臣,你最想要什么,我偏要让你永生永世,都得不到。
4日子一天天过去,京城入了秋,天凉得很快。我和相里嫣的关系,从针锋相对的死对头,
变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同盟。她成了监副,行事更加雷厉风行,
但偶尔会借着讨论公务的名义,来我这里坐坐,名为指点,实为给我透露些裴书臣的动向。
他最近上蹿下跳,四处钻营,想让我爹把一个肥差给他,被我搅黄了。
他又去骚扰你了没?要是他还敢,你告诉我,我让人打断他的腿。我只是笑笑,摇头。
裴书臣自那天后,再没来找过我。他大概以为,我认栽了。他在等。等我彻底消沉,
等我父亲致仕,等我闻家在钦天监的影响力烟消云散。到那时,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
吞噬掉我们家的一切。我也在等。我在等一个天时,一个能让他万劫不复的时机。星盘推演,
既能算天,也能算人。两个月后,时机来了。一桩惊天大案震动朝野,
户部侍郎被揭发贪墨赈灾款,私铸兵器,意图谋逆。其党羽被连根拔起,下了天牢。
其中一个被牵连的,就有裴书臣的父亲,一个在地方上做县令的小官。罪名是,在谋逆当晚,
与户部侍郎在京郊别院私会。裴家瞬间从一个蒸蒸日上的官宦人家,变成了谋逆从犯,
眼看就要满门抄斩。消息传到我这里时,我正在擦拭我那架心爱的浑天仪。阿俏跑进来,
气喘吁吁,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快意。小姐!裴家倒了!
听说裴书臣在他家门口跪了一天一夜,求告无门!我手上的动作没停,只是淡淡地嗯
了一声。阿俏有些急了:小姐,您就不高兴吗?这是报应啊!我转过头,看着她,
平静地问:证据确凿吗?人证物证俱在!裴县令根本没法抵赖!我摇了摇头,
唇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冷笑。不,他有。他有一个不在场的铁证。谋逆案发当晚,
天有异象,荧惑守心。火星在心宿二附近徘徊,此乃大凶之兆,预示帝王有灾,
天下动乱。此等天象,千年一遇,但持续时间极短,且只在特定方位可见。而案发当晚,
能看到这异象的方位,恰好就在裴书臣他爹任职的那个小县城。这个秘密,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因为,能精准预测并反推出荧惑守心出现的时间和地点的,
只有我闻家那份失传的孤本算法。而这个算法,正在我脑子里。果不其然,第三天,
裴书臣来了。他跪在我院子门口的青石板上,额头磕得发青,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
如今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我没让他进门,就隔着一道门槛,看他表演。月儿!
月儿我错了!你救救我爹,救救我们家!他哭得涕泗横流,那晚我爹根本不在京城!
他那天晚上,一整晚都在县衙的观星台上,他说他看到了……看到了荧惑守心!我知道,
只有你,只有你闻家的算法,能证明他没有说谎!月儿,求求你,
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你救救我!他膝行着想靠近我,被阿俏拦住了。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我笑了。不是冷笑,不是嘲笑,
夜会美
三块儿石头
半月有余
牧神野
弭东
勤劳勇敢快乐的小蜜蜂
爱吃南瓜披萨的灵木
木鸢鸢
爱吃艾饼的封云
夏至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