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了王爷一身水后我红了萧玦沈清辞完结热门小说_完整版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泼了王爷一身水后我红了萧玦沈清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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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分类: 言情小说
  • 作者:希望不重名
  • 更新:2025-07-20 23:4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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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泼了王爷一身水后我红了》,大神“希望不重名”将萧玦沈清辞作为书中的主人公。全文主要讲述了: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清辞,萧玦的古代言情,先虐后甜,古代全文《泼了王爷一身水后我红了》小说,由实力作家“希望不重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本书共计39461字,8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07-20 23:08:05。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泼了王爷一身水后我红了

《泼了王爷一身水后我红了萧玦沈清辞完结热门小说_完整版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泼了王爷一身水后我红了萧玦沈清辞》精彩片段

1

沈清辞觉得今日定是冲撞了太岁。

否则,她怎会端着一盆刚浆洗好的龙袍,一头撞进一个坚硬如铁的怀抱里?

“哗啦 ——”

冰凉的肥皂水泼了对方一身,明黄色的衣角沾着泡沫,在青石板上洇出大片湿痕。

周围的宫女太监瞬间跪了一地,头埋得快钻进地里。

“活腻了?”

男人的冷冰冰声音,落在沈清辞头顶。

她缓缓抬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玄色锦袍上绣着暗金龙纹,腰间玉带扣着枚羊脂玉,明明没穿王袍,那股子威压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是靖王萧玦!

沈清辞心脏骤停,膝盖一软就想跪,却被对方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

她想起忠仆临死前的话:“小姐,进了宫就得忘了自己是谁,活着才有翻案的机会。”

沈清辞猛地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她深吸一口气,非但没有跪倒,反而直起了腰:“奴婢失手,请王爷恕罪。”

这反应出乎所有人意料。连萧玦都几不可察地挑了下眉。

他见过的宫女,要么吓得魂飞魄散抖如筛糠,要么故作姿态暗送秋波。

眼前这丫头,素面朝天,一身粗布宫装洗得发白,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哦?失手?”萧玦慢条斯理地拂去袖口沾染的泡沫,动作优雅,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本王的衣袍,你赔得起?”

沈清辞依言低头瞥了一眼那华贵得令人心颤的衣料,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老实得近乎耿直:

“回王爷,赔不起。但王爷宽宏大量,想必不会与浣衣局一介微末宫女计较。”

四下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王爷身边的心腹侍卫秦风眼皮狂跳,他家主子最厌恶的就是这等“油滑”之言,这丫头是嫌命太长了吗?

谁知,萧玦唇角竟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只是那笑意半分未达眼底,反而更添几分森然:“有点意思。”他目光扫过秦风,“带下去,领二十板子,权当赔罪。”

沈清辞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二十板子!落在她这单薄的身板上,不死也得半残!

她急声道:“王爷!奴婢知错!可……可这龙袍耽误不得吉时!今日祭天大典,若误了时辰,奴婢万死难辞!不如让奴婢先将龙袍送去晾晒,事毕再任凭王爷处置?”

萧玦的目光顺着她的话落在那盆狼狈的龙袍上,眸色沉了沉。

祭天大典,国之重仪,确实耽搁不起。他冷哼一声,算是默许:“算你识相。秦风,盯着她。”

悬着的心猛地一坠,沈清辞如蒙大赦,抱起沉重的木盆,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离去。

背后那道冰冷的视线,却如芒刺在背,久久不散。

刚拐过朱红回廊,便撞上气喘吁吁跑来的春桃。

“清辞!我的老天爷,你可吓死我了!”春桃一把抓住她的手,掌心冰凉全是冷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那是靖王啊!圣上跟前最得信任的皇子!当年北境平叛,据说他亲手斩了敌酋首级悬于辕门!那是个活阎王!”

沈清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命大。”

嘴上安慰着,心底却翻江倒海。萧玦那双眼睛太利,方才那瞬间的对视,几乎要将她深埋的过往刺穿。

差一点,只差一点,那刻骨的恨意就要破土而出。

2

自那日惊魂后,沈清辞如同惊弓之鸟,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遇到靖王的路径。

浣衣局的日子苦累沉闷,却成了她暂时的避风港。

然而,天不遂人愿。

半月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时疫,如同阴冷的毒蛇,悄然缠上了金碧辉煌的宫闱。

最先倒下的是御膳房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高烧如炭,浑身布满骇人的红疹。

太医院的圣手们束手无策,只惶然判定为“凶险时疫”,一道道封锁宫门的旨意急急颁下,往日喧嚣的宫廷陷入一片死寂的恐慌。

人多手杂的浣衣局,很快也有人染病。春桃抱着滚烫的额头蜷缩在简陋的通铺上,泪水涟涟:“清辞……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我还没见过我那刚出生的小侄子呢……”

沈清辞探手覆上她的额头,灼热的温度烫得她指尖一缩。

看着春桃烧得通红的脸颊和绝望的眼神,沈清辞狠狠一咬牙。

她不能等死!想起父亲留下的医书里记载的防疫方子。

趁着夜色,沈清辞避开巡夜的侍卫,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御花园深处的药圃。

借着惨淡的月光,她辨认着,飞快地挖掘着金银花、板蓝根的根茎,又凭着记忆摸到库房角落,在一堆积尘的杂物里翻找出了陈年的艾草。

“你在做什么?”

冰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自身后响起,如同鬼魅。

沈清辞吓得魂飞魄散,怀中的药草“哗啦”一声掉了一地。

她猛地回头,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月光下,萧玦负手而立,玄色身影几乎融入夜色,唯有那双眼睛,在晦暗中闪烁着审视的寒芒。

“王爷……您怎么……”沈清辞下意识将散落的药草往身后藏,声音发紧。

萧玦的目光扫过地上形态各异的植物,语气森然:“深夜偷盗御用药材,想毒害谁?”

“不是毒药!”沈清辞急得几乎要跳起来,“是治时疫的方子!我爹……我爹以前教过我的!”

话一出口,她便如坠冰窟——糟了!她现在是“孤女”,哪来的“爹”?

果然,萧玦精准地抓住了这个破绽:“你爹?哪个官?”

心一横,破罐子破摔的念头涌上心头。

沈清辞抬起下巴,直视那双锐利的眼:“我爹是乡下赤脚郎中,早死了!王爷若不信,大可现在就砍了我!

反正宫里病倒的人那么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她眼中是豁出去的决绝。

这副姿态,反倒让萧玦微微一怔。

他向前踱了两步,靠近了些许,一股淡淡的、混杂着泥土与草木清苦的药香钻入鼻端。

恍惚间,他忆起幼时,母妃病重,宫中太医束手无策,也是一个不知名的乡野郎中,用几味不起眼的草药,将母妃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方子……当真管用?”他问,声音里的冰棱似乎消融了一丝。

“绝对管用!”沈清辞点头如捣蒜,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清热解毒,还能预防未病之人染疫!”

萧玦沉默了片刻,目光在她倔强而焦急的脸上停留一瞬,终于开口:“秦风,带她去太医院药房。看着她熬药。”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字字如冰珠砸落,“若这药无用,明日,连她一起埋了。”

3

沈清辞在秦风冷硬的“护送”下,一头扎进了太医院弥漫着浓郁药香的库房。

她不敢有丝毫懈怠,守着咕嘟冒泡的药罐,汗水浸透了粗布衣衫。

眼前晃动着春桃痛苦的脸庞,更深处,是父亲临刑前那饱含冤屈与不舍的眼神,死死烙印在她灵魂深处。

“一定要有用……一定要……”她喃喃自语,颤抖着手,将最后一点珍藏的、作为药引的干枯草叶投入翻滚的药汤中。

或许是上天垂怜,或许是沈家医术确有奇效。

三天后,奇迹出现了!患病者的高热竟如潮水般退去,红疹也开始收敛。

更令人惊喜的是,接触过药汤预防的宫人,竟无一人再被感染!消息传到皇帝耳中,龙颜大悦,当即下旨嘉奖。

当皇帝问及功臣是谁时,萧玦只淡淡回了句:“一个浣衣局的宫女,略通岐黄。”

赏赐很快下来,一匣子沉甸甸、黄澄澄的金银。萧玦看也未看,直接命秦风抬到了沈清辞面前。

“清辞!我们发财了!”春桃看着那晃眼的金银,眼睛瞪得溜圆,病愈后的苍白脸上涌起激动的红晕。

沈清辞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她望着那匣金银,如同看着烫手的山芋。

靖王此举,是恩赏?还是……另有所图?他看她的眼神,总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果然,不过数日,秦风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再次出现在浣衣局门口:“王爷有令,调你去靖王府当差。即刻收拾东西。”

“不去!”沈清辞想也不想地拒绝,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我在浣衣局很好。”

秦风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平板无波:“王爷说了,你若不去,便将你治好瘟疫的方子,连同你的名字,一并呈给丽贵妃娘娘。”

沈清辞瞬间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丽贵妃!皇帝的宠妃,在后宫一手遮天,其父丽丞相更是权倾朝野。

此女心胸狭隘,手段狠辣是出了名的。若知道是她这个小小宫女弄出了救命方子,抢了风头,等待她的将是何等可怕的折磨?

恐怕比那二十板子要恐怖千百倍!

她别无选择。

靖王府的气氛比深宫更显肃杀。

侍卫们如同泥塑木雕,行走无声。沈清辞被安置在书房外间,职责简单——端茶、送水、整理卷册。

萧玦的书房极大,堆满了各类典籍,还有不少绘制着复杂线条、她完全看不懂的图纸。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偶尔对着图纸凝神沉思,眉头微锁。

沈清辞谨小慎微地伺候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偷偷打量这位以冷厉闻名的王爷。

观察久了,竟发现一些有趣之处:

他饮茶只喝明前龙井,且必须是第三道水,水温分毫不差;

他看账本时会无意识地轻蹙眉头,那神情竟像极了学堂里被先生考问功课的学子;

他案头偶尔会露出半幅画作,笔触细腻,意境深远,可每每画完,他却总是不甚满意地摇头。

一日,沈清辞端着新做的点心轻手轻脚进去,恰逢萧玦正执笔作画。

画的是一位女子,眉眼弯弯,笑靥如花,周身洋溢着温暖明媚的气息,与他平日的冷峻判若两人。

“王爷画得真好。”沈清辞忍不住轻声赞叹,这画中的神韵实在动人。

萧玦执笔的手猛地一顿,随即“啪”地一声合上画册,声音冷硬:“出去。”

沈清辞心头一跳,连忙低头应声退下。

心里却忍不住嘀咕:那画上的女子是谁?能让他流露出如此温柔的神态……莫非是心上人?

念头刚起,内室突然传来“哗啦”一声脆响,似是瓷器碎裂!

沈清辞心头一紧,顾不得多想,立刻推门冲了进去。

只见萧玦单手死死捂住胸口,脸色惨白如金纸,豆大的冷汗瞬间布满了额头,整个人摇摇欲坠。

“王爷!您怎么了?”沈清辞大惊失色,冲上前欲扶。

“滚开!”萧玦厉喝,声音却虚弱无力,手臂刚抬起便颓然垂下,整个人向前栽倒!

沈清辞眼疾手快,用尽全身力气才堪堪扶住他沉重的身躯。一股极其淡薄、却异常熟悉的杏仁苦味钻入她的鼻腔!

是毒!吏部尚书府独门的秘毒——“苦杏散”!

电光火石间,幼时的记忆翻涌而至。

她曾因好奇误碰过父亲收缴来的此毒样本,当时便差点丧命,是父亲用独门针法救了她,并详细讲解了解法!

生死关头,容不得半分犹豫!

沈清辞飞快地将萧玦平放在地上,毫不犹豫地扯开他胸前的衣襟,从贴身荷包里摸出几根随身携带的银针,指尖微颤却异常精准地刺向他胸口几处要穴!

“大胆!”秦风如狂风般卷入,见此情景目眦欲裂,长剑瞬间出鞘,寒光直指沈清辞咽喉,“竟敢谋害王爷!”

“住手!”沈清辞头也不抬,声音因紧张而尖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王爷中了剧毒!再耽误片刻,神仙难救!快去取大量清水和干净布巾!再去药房,取甘草、绿豆、防风各三钱,急煎浓汤!快!”

秦风被她气势所慑,再看萧玦面如金纸、气息奄奄的模样,心知事态严重,立刻收剑,依言闪电般冲了出去。

沈清辞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捻动银针。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瞬都无比漫长。

终于,萧玦紧锁的眉头似乎松动了一丝,唇边溢出一缕带着杏仁味的黑血。

沈清辞不敢松懈,接过秦风取来的清水,小心地为他擦拭口鼻。

解毒汤药灌下后,萧玦的脸色终于由死寂的金纸色,渐渐转回带着病气的苍白,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沈清辞浑身脱力,几乎瘫软在地。

刚想撑着站起,一只滚烫却异常有力的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她惊愕抬头,撞进一双已然恢复清明的眼眸。

那眼底深处,是探究,是审视,更有一丝冰冷的锐利。

“你……”萧玦的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如何识得此毒解法?”

沈清辞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她该如何解释?

医书?什么样的乡下医书能记载这等秘毒解法?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

4

书房内死寂一片,唯有萧玦粗重的呼吸声和沈清辞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秦风站在一旁,手按剑柄,目光同样充满警惕和怀疑。

吏部尚书府的“苦杏散”!这名字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她脑海中嘶嘶作响。

这毒太过特殊,太过敏感!它是当年构陷父亲沈毅通敌的“铁证”之一——敌人便是用此毒暗害了边关一位将领,而污蔑是父亲提供的!

如今这毒竟出现在靖王萧玦身上,而自己又恰好懂得解法……

她之前含糊其辞的“乡下郎中父亲”的借口,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什么样的乡下郎中,能通晓这等权贵府邸秘而不宣的剧毒解法?

“奴、奴婢……”沈清辞的喉咙发紧,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奴婢的爹……他、他走南闯北,见过些奇症异毒……这毒……医书上有记过类似的……”

“医书?”萧玦的声音带着一丝毒发后的虚弱,却更具压迫感。

他撑着秦风的手臂坐起身,玄色中衣敞开着,露出方才被银针刺过的穴位。

“什么医书?书名为何?何处所得?解法如此精准,绝非泛泛记载!”

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步步紧逼。

沈清辞只觉得无形的网正在收紧,几乎让她窒息。

她垂下眼睫,不敢与他对视,大脑飞速运转,却找不到一个能自圆其说的谎言。

“王爷,”秦风沉声开口,打破了几乎凝固的空气,“您的身体要紧,是否先传太医……”

“不必!”萧玦断然拒绝,目光依旧钉在沈清辞身上,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本王只想知道,一个浣衣局出身的宫女,为何身怀如此精妙的医术,又为何……偏偏识得这吏部尚书府秘传之毒的解方?”

“吏部尚书府?”沈清辞猛地抬头,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惊骇。

他竟然一口道出了毒的来源!那他是否也知道……

不,不可能!

当年之事牵连甚广,知情者大多灭口或噤声,他一个皇子,怎会如此清楚?

她的反应,一丝不落地落入萧玦眼中。

那瞬间的惊惶、痛苦、仇恨交织的复杂眼神,绝非一个普通宫女所能拥有。

一个模糊的、大胆的猜想,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底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看来,你并非一无所知。”萧玦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或者,本王该问……你与那已故的吏部尚书沈毅,是何关系?”

“沈毅”二字如同惊雷,在沈清辞耳边炸响。

她浑身剧震。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让她勉强维持着一丝清明。

不能说!无论如何,现在不能说!丽贵妃虽倒,其父党羽未必肃清,自己身份一旦暴露,别说翻案,立时便是杀身之祸!

“王爷明鉴!”沈清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伏低身体,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一半是恐惧,一半是强行压抑的悲愤,“奴婢……奴婢只是曾听人提过,说那沈尚书……是被冤枉的……至于这毒……

奴婢真的只是在爹留下的残破书页中见过类似解法!

奴婢对天发誓,绝无半句虚言!奴婢若有二心,方才……方才就不会救您了!”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

书房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萧玦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伏在地、单薄身躯微微颤抖的少女。

她救了他,这是事实。若非她当机立断施以针法,恐怕此刻他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那瞬间爆发出的医术和决断力,绝非寻常。

而她提及“沈毅被冤枉”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更非伪装。

矛盾。巨大的矛盾感笼罩着这个叫“清辞”的宫女。

“抬起头来。”萧玦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沈清辞依言,缓缓抬起沾着灰尘和冷汗的脸颊,眼眶微红,眼神却倔强地迎上他的审视。

萧玦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

许久,久到沈清辞几乎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被拖出去处死,他才缓缓开口:“起来吧。”

他示意秦风,“去查,彻查今日接触过本王饮食器具的所有人,包括……丽坤宫旧人。”

他特意强调了“丽坤宫”,目光若有深意地掠过沈清辞。

秦风领命,无声退下。

萧玦的目光重新落回沈清辞身上,复杂难辨:“今日之事,本王记你一功。但你的话……”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本王一个字也不信。你身上,有秘密。”

沈清辞的心沉到了谷底。

“不过,”萧玦话锋一转,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本王给你机会。留在本王身边,把你藏着的那些东西——你的本事,你的来历,你接近本王的目的……一点一点,给本王看清楚。”

他微微倾身,靠近她,属于他的冷冽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药味扑面而来,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记住,本王最厌恶欺骗。若让本王发现你有半分不轨……后果,你清楚。”

沈清辞浑身冰凉。这并非赦免,而是将她置于更危险的境地——一个被怀疑、被监视、随时可能被揭穿的境地。

但,这似乎又是唯一能靠近权力中心,寻找翻案证据的机会。

“奴婢……遵命。”她低下头,声音艰涩。

5

自那日书房惊魂后,沈清辞在靖王府的日子变得如履薄冰。

萧玦并未限制她的行动,甚至让她依旧负责书房的日常,但沈清辞能清晰地感觉到无处不在的视线。

秦风似乎被赋予了新的任务,那审视的目光比以往更加锐利。

萧玦待她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依旧寡言,依旧冷峻,但偶尔会在她奉茶时,看似无意地问起一些药理知识,或是边关的风土人情。

他的问题看似散漫,实则环环相扣,步步紧逼,像一张无形的网,在试探着她的深浅。

沈清辞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既要展现价值,又要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雷区。

与此同时,丽丞相和丽贵妃倒台后的余波并未平息。

朝堂之上,各方势力重新洗牌,暗流涌动。萧玦作为扳倒丽党的最大功臣,自然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为某些人眼中钉。

这日午后,萧玦在书房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

沈清辞安静地在一旁研墨,眼角的余光瞥见他正翻阅的卷宗——封皮上赫然写着《三年前北境军粮案复核》。

北境军粮案!沈清辞的心猛地一跳。

这正是当年构陷父亲沈毅的关键一环!指控父亲通敌,克扣军粮,导致边军失利!

她的手微微颤抖,墨汁险些溅出砚台。

萧玦似乎并未察觉她的异样,修长的手指翻动着泛黄的卷宗,眉头越锁越紧。

他拿起朱笔,在一处记录上重重划了一道,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荒谬!”他低斥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沈清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出了什么?是账目的漏洞?还是人证的矛盾?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秦风的声音带着少有的凝重:“王爷,宫里急报!陛下……陛下突然晕厥!”

“什么?!”萧玦霍然起身,手中的朱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卷宗上,留下刺目的红痕。

“备马!立刻进宫!”

他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玄色披风在身后扬起一道凌厉的弧线。

走到门口,他脚步一顿,并未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沈清辞耳中:

“你也跟着。带上你的针囊。” 命令简短,却不容置疑。

沈清辞怔住了。皇帝晕厥?让她跟着?带上针囊?

来不及细想,她匆匆抓起那个装着银针和几样应急草药的贴身小囊,快步跟上萧玦和秦风的身影。

马车在宫道上疾驰,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急促而沉重,如同沈清辞此刻的心跳。

皇宫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龙榻前,几位须发皆白的太医跪了一地,个个面如土色,汗如雨下。

龙榻之上,皇帝面色灰败,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皇后、几位高位嫔妃以及几位成年皇子都焦急地守在一旁,神情各异。

“怎么回事?”萧玦沉声问道,目光如电扫过跪地的太医。

为首的院判战战兢兢地回禀:“回、回靖王殿下,陛下……陛下脉象紊乱,气血逆冲,似有……似有中毒之兆!然……然臣等愚钝,一时……一时未能辨明是何毒物,也……也找不到解方啊!”

说到最后,已是带了哭腔。

“中毒?!”满室哗然。皇后身形一晃,差点晕倒。几位皇子脸上也露出震惊和猜疑的神色。

萧玦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沉,周身散发的寒意让整个寝殿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分。

他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那些束手无策的太医身上,声音冷得像冰:“废物!”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转向了跟在秦风身后,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沈清辞。

“你,”萧玦的声音在死寂的寝殿中格外清晰,“去看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如同聚光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沈清辞身上!

惊愕、怀疑、审视、不屑……各种复杂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淹没。

皇后失声道:“玦儿!她是何人?怎能让她靠近陛下龙体?!”

“是啊四弟,父皇龙体安危岂能儿戏?一个不明来历的宫女……” 说话的是三皇子萧琛,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赞同和疑虑。

沈清辞只觉得头皮发麻,手脚冰凉。

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为皇帝诊脉?这简直是天大的冒险!

诊不出,是无能;诊出了却解不了,是罪过;若稍有差池……那就是万劫不复!

萧玦没有理会众人的质疑:“本王说,让你去看!”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指甲再次深深掐入掌心。

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这或许是天大的危机,但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她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走向那张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龙榻。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她跪在龙榻前的脚榻上,摒除所有杂念,伸出微颤的手指,轻轻搭上了皇帝的手腕。

脉象浮滑而急促,时强时弱,气血在脏腑间横冲直撞,隐隐透着一股燥热暴戾之气。

这感觉……竟与萧玦当日所中之毒,有几分诡异的相似之处,却又混杂了其他东西!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仔细观察皇帝的面色、眼睑、口唇。

又凑近,极其小心地嗅了嗅皇帝呼出的微弱气息。一股极其淡薄、被龙涎香气掩盖的、熟悉的杏仁苦味夹杂着一种奇异的甜香钻入鼻端!

“苦杏散”……还有另一种东西!“醉仙桃”的甜香!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攫住了她!吏部尚书府的秘毒“苦杏散”,混合了宫廷禁药“醉仙桃”的花粉!

后者本身无毒,甚至有安神之效,但一旦与“苦杏散”结合,便会催发其烈性,使之变成一种缓慢侵蚀心脉、最终导致气血逆冲而亡的剧毒!且中毒症状极易被误诊为急怒攻心或风邪入体!

这是精心设计的连环毒计!

不仅针对皇帝,更是在……陷害萧玦!

因为“苦杏散”的来源,很容易被联想到刚刚遭遇此毒的靖王身上!

冷汗顺着沈清辞的鬓角滑落。

她收回手,抬起头,迎上萧玦深沉如渊、带着询问的目光。

“如何?”萧玦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紧绷。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寝殿中:

“回王爷,陛下所中之毒……奴婢识得。”

6

沈清辞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在压抑的寝殿内激起千层浪。

“识得?!”皇后失声惊呼,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惊疑,“你一个宫女,竟识得连太医都辨不出的奇毒?”

三皇子萧琛更是踏前一步,目光如炬,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与威压:“大胆奴婢!此乃陛下龙体安危,岂容你信口雌黄!说,你是如何识得此毒?莫非……与下毒之人有所勾结?”

他的话语极其诛心,瞬间将沈清辞推到了风口浪尖。

无数道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箭,齐齐射向跪在龙榻前的沈清辞。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中的猜忌、敌意、以及等着看她粉身碎骨的幸灾乐祸。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撞击着耳膜。

就在这时,一道沉稳而极具压迫感的声音响起,如同磐石般为她挡住了汹涌的恶意。

“三皇兄,”萧玦侧身一步,不着痕迹地挡在了沈清辞与萧琛之间,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锋芒,“父皇危在旦夕,当务之急是解毒救命。至于她如何识得,待父皇转危为安,再行查问不迟。”

他转向沈清辞,带着孤注一掷的信任:“说下去,此毒何解?”

萧玦的维护让沈清辞心头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短暂地压过了恐惧。

她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忽略周遭的恶意,清晰而快速地回禀:“回王爷,陛下所中之毒,名为‘苦杏散’混合‘醉仙桃’花粉。

‘苦杏散’性烈霸道,本已凶险,‘醉仙桃’花粉看似温补安神,却如同引信,能数倍催发‘苦杏散’之毒性,侵蚀心脉,造成气血逆冲之状。此毒诡异,单论脉象或气息,极易误诊。”

她的话条理清晰,点出了太医未能辨明的关键,让跪在地上的几位太医脸色更加灰败,却也隐隐露出几分恍然。

“解法!”萧玦言简意赅。

“需双管齐下!”沈清辞语速加快,生死攸关,容不得半分犹豫,

“其一,立刻以大量甘草、绿豆、防风浓煎灌服,中和催发之药性,护住心脉。

其二,需以金针渡穴,刺膻中、巨阙、内关、合谷诸穴,导引逆乱气血,泄其毒火!此针法需精准,差之毫厘,恐……”

“恐伤及龙体?”萧玦替她说出了未尽之言,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的太医,“诸位太医,可有异议?可有更稳妥之法?”

太医们面面相觑,冷汗涔涔。

沈清辞所言,与他们方才慌乱中拼凑出的模糊判断竟有几分吻合,且更为具体可行。

院判擦了擦额头的汗,颤声道:“此……此女所言……似……似有道理。臣等……愿从旁协助,谨遵靖王殿下钧旨!”

“好!”萧玦当机立断,声音斩钉截铁,“立刻按她说的准备汤药!秦风,封锁寝殿,任何人不得进出!你,”

他目光重新落在沈清辞身上,“本王准你施针!若有半分差池……本王与你同罪!”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既是对她的压力,更是向在场所有人宣告——此女,他保了!她的成败,即是他的成败!

同罪!这两个字如同重锤,砸在沈清辞心上,也砸在在场所有人心头。

三皇子萧琛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看向萧玦和沈清辞的眼神充满了阴鸷。

汤药很快煎好。在太医和宫人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进入一种绝对的专注状态。

她仿佛又回到了幼时在父亲身边学习针法的时刻,外界的一切喧嚣、恶意、猜疑都被屏蔽。

她的眼中,只有皇帝苍白的面容,只有那几处关乎生死的穴位。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在灯火下映出一点寒芒。

指尖稳定得不可思议,认穴精准无比。

捻、转、提、刺……一套行云流水的针法施展开来,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老练。

每一针落下,皇帝原本急促微弱的呼吸似乎都稍稍平缓一丝。

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顺着脸颊滑落,她也浑然不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寝殿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锁在龙榻上。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根银针从合谷穴缓缓捻出,沈清辞几乎脱力。

她强撑着探了探皇帝的脉搏——虽然依旧虚弱,但那令人心悸的逆冲之象已然平息,气血开始缓慢归位!

“王爷……”她声音带着极度的疲惫,“陛下脉象……已稳。汤药需按时服用,再辅以清心调养之方,应……应无大碍了。”

她话音刚落,龙榻上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皇帝的眼睫,竟微微颤动了一下!

“父皇!”

“陛下!”

惊呼声瞬间响起,皇后等人扑到榻前。

太医们慌忙上前诊脉,片刻后,院判脸上终于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声音带着狂喜的颤抖:

“回禀皇后娘娘,诸位殿下!陛下……陛下吉人天相!脉象虽弱,但已无性命之忧!毒……毒解了!解了!”

巨大的狂喜瞬间席卷了整个寝殿。皇后喜极而泣,宫人们纷纷跪地叩谢天恩。

在一片嘈杂的庆幸声中,萧玦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角落那个几乎站立不稳、脸色苍白如纸的纤细身影上。

她的额发被汗水浸透贴在脸颊,粗布宫装也显得更加狼狈。

他大步走过去,在沈清辞几乎要软倒之前,一把扶住了她的手臂。

他的手掌宽大有力,带着灼人的温度。

“做得很好。”萧玦的声音低沉,落在沈清辞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只有她能感觉到,他扶住她手臂的指尖,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微颤。方才那一刻,他亦是赌上了所有。

沈清辞想扯出一个笑容,却只是虚弱地摇了摇头。

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巨大的疲惫感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眼前一黑,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失去意识前,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与药草混合的、属于萧玦的气息。

7

沈清辞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床榻上。

陌生的环境,清雅的布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气。

这不是她浣衣局的陋室,也不是靖王府书房外的耳房。

“清辞!你醒了!” 春桃惊喜的声音传来,她端着一碗汤药坐在床边,眼圈红红的,“你可吓死我了!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这是……哪里?”沈清辞声音沙哑,浑身酸痛。

“这是靖王府的暖阁!王爷特意安排的!”

春桃压低声音,带着敬畏和兴奋,“我的老天爷,你可太厉害了!宫里都传遍了!说你把陛下从鬼门关拉回来了!靖王殿下亲自把你抱回来的!你可是立了大功啊!”

沈清辞心头一震。

她救了皇帝……这泼天的功劳,对她一个身份卑微、身负血仇的宫女来说,究竟是福是祸?

她立刻想起昏迷前萧玦那句“同罪”的承诺,还有三皇子萧琛那阴鸷的眼神。

“外面……现在什么情形?”她急切地问。

春桃脸上的兴奋淡了些,带着忧虑:“陛下醒了!听说醒来后立刻下旨,严查下毒之事!

宫里宫外都戒严了,抓了不少人呢……丽贵妃在冷宫里听说也闹腾得很凶……”

她犹豫了一下,凑得更近,声音细若蚊呐,“还有……我听说,三殿下那边,好像对王爷……还有你,很是不满……”

果然!沈清辞的心沉了下去。

她救活了皇帝,却也彻底暴露了自己,卷入了更深的旋涡。

萧琛作为丽贵妃一党的潜在受益者,必然视她和萧玦为眼中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秦风毫无波澜的声音:“沈姑娘,王爷请你过去。”

该来的,终究要来。沈清辞定了定神,由春桃扶着起身,整理了一下简单的衣衫,深吸一口气,跟着秦风走向萧玦的书房。

书房内,萧玦背对着门口,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庭院中萧瑟的秋景。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身上,一半明亮,一半隐于阴影,更显其面容轮廓深邃,喜怒难辨。

“醒了?”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谢王爷关怀,奴婢已无碍。”沈清辞恭敬行礼。

“无碍便好。”萧玦走到书案后坐下,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你可知,你如今已是这京城旋涡的中心?”

“奴婢……知道。”沈清辞低声道。

“知道?”萧玦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那你可知,父皇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问起你的身份?第二件事,便是要重赏于你?”

沈清辞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皇帝问起身份?这……

萧玦将她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道:“本王替你挡了。只说你是本王在民间寻访到的医女,因家道中落,才入宫暂避,机缘巧合立下此功。

父皇感念你救命之恩,已下旨,擢升你为太医院正八品女医官,赐居宫外静园,专司本王与……皇后娘娘的平安脉。”

女医官!正八品!赐居宫外!

这赏赐,不可谓不重!不仅脱离了最底层的宫女身份,更有了品阶和独立的居所!

这对寻常人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恩典!

然而,沈清辞的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这看似荣耀的赏赐背后,是皇帝或者说萧玦替她塑造的“民间医女”身份被彻底坐实。

她沈清辞,作为“罪臣之女”的真实身份,从此将被彻底掩埋。

她想要以沈家女儿的身份为父翻案,将变得难如登天!

这赏赐,更像是一个华丽的金丝笼,一个让她彻底与过去割裂的枷锁!

巨大的失落和一种被操控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看着萧玦,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化作一声艰涩的:“谢……陛下隆恩,谢……王爷周全。”

“周全?”萧玦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和挣扎,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本王说过,你身上有秘密。本王给你机会留在身边看清楚,不是让你继续戴着面具演下去。”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沈毅的女儿,”萧玦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沈清辞耳边,“你还要在本王面前,装到几时?”

“轰——!”

沈清辞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他知道了!他果然早就知道了!什么时候?是书房中毒那次?还是更早?

巨大的恐惧和秘密被彻底揭穿的绝望席卷了她。

她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中充满了惊骇和戒备,仿佛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王……王爷……奴婢不明白……”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不明白?”萧玦俯视着她,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所有的伪装,“‘苦杏散’乃吏部尚书府秘毒,解法更是其不传之秘。

一个乡下郎中之女,如何习得?你对沈毅案超乎寻常的关注,你眼中那藏不住的恨意……

还有,你方才听到无法以真实身份接受封赏时,那一闪而过的痛苦……沈清辞,你真当本王是瞎子吗?”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沈清辞的心上。

她所有的伪装,在他面前,早已如同透明的薄纱。

最后一丝力气仿佛被抽干,沈清辞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跌坐在地。

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不是害怕,而是长久压抑的冤屈、秘密被揭穿后的绝望、以及身份被剥夺的痛楚,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是……我是沈毅的女儿,沈清辞……”

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眼前这个掌控着她生死的男人,声音破碎而悲怆,“我爹是被冤枉的!他一生清廉,为国为民,却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我苟活至今,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替他洗刷冤屈,重还清白!王爷既然早已知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求王爷……看在我救了陛下、也曾救过您的份上……给我爹……留一个翻案的机会!”

她重重地磕下头去,额头撞击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书房内,只剩下她压抑的啜泣声。窗外,秋风卷起落叶,发出萧瑟的呜咽。

萧玦静静地看着跪伏在地、肩头剧烈颤抖的少女。

她的悲恸是如此真实,如此绝望,带着飞蛾扑火般的决绝。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本王若想杀你,你活不到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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