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青,我们村后山有个传说——山里住着条成了精的金色大蟒,是村子的守护神。
每五十年,得给它做一次供奉,保一方平安。听起来挺玄乎是吧?搁以前,
老一辈人信得虔诚,规矩也守得严。可自从最信这个的老村长走了,
新上来的村长满脑子都是“发展”,村里年轻人更是嗤之以鼻,觉得那是封建迷信,
耽误他们发财。至于发财的路子?就是把那座有蛇窟传说的后山挖通,修条大路出去。
眼看着“五十年之期”就要到了,村里没一个人提供奉的事,反而热火朝天地准备开山。
1就在开山前几晚,我做了个梦。一条鳞片金光流转的巨蟒盘踞在我面前,它没张嘴,
但我脑子里清清楚楚听到了它的声音:“开山,则风水尽毁,大祸临头。供奉不可废。
”我吓醒了,一身冷汗浸透了单薄的里衣。那金蛇冰冷的竖瞳和沉重的压迫感,
仿佛还烙印在视网膜上。这不是普通的梦!一种强烈不祥的预感攥紧了我的心。后山不能挖,
否则村子很可能会遭殃。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尤其是个“不值钱”的丫头。但这事太大了,
我不能不说。我深吸一口气,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跑去找父亲。他正和叔叔伯伯们,
还有现任村长李老抠,围在堂屋的八仙桌旁,就着劣质白酒和花生米,
唾沫横飞地规划着开山后的“钱景”——谁家能占多少地,拉石料能赚多少,
路通了怎么跟外面做生意......每个人的眼睛都仿佛看到了未来的美好生活而发亮。
我站在门口,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爹...村长...叔伯们...后山不能挖的。
”喧闹声戛然而止。几双带着醉意和被打断兴致的眼睛齐刷刷地盯住我。“啥?你说啥?
”我爹眉头拧成了疙瘩,酒气喷到我脸上。我咽了口唾沫,
硬着头皮把梦里的情形说了出来:“我.......我梦到后山那条金色大蛇了。
”“它...它说开山会毁了村子的风水,会...会招来大祸的。”“供奉的日子快到了,
得...得和以前一样供奉才行......”我尽量说得清楚,
但恐惧和急切让我的声音抖得更厉害。死一般的寂静。下一秒,爆发出哄堂大笑。“哈哈哈!
听听,听听这丫头片子说啥梦话呢!” 二叔拍着桌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还金蛇托梦?
阿青,你是不是昨儿个偷看你奶奶烧香拜佛看魔怔了?” 三伯咧着嘴,满脸的嘲讽。
村长李老抠没笑,但那张干瘦刻薄的脸上写满了极度的不耐烦和轻蔑。他剔着牙,
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胡言乱语,哪来的什么蛇神?挡着全村发财的路,就是罪人!
”我爹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站起来,凳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
在这么多人面前,尤其还在村长面前,他觉得自己这个“赔钱货”女儿让他丢尽了脸面。
巨大的羞恼瞬间转化成了暴怒。“放你娘的狗臭屁!”他一声怒吼,震得房梁似乎都在抖。
没等我反应过来,蒲扇般的大手带着一股恶风,“啪”的 一声脆响,
狠狠地扇在了我的左脸上。我耳朵里嗡的一声,像是塞进了一窝马蜂。眼前金星乱冒,
半边脸瞬间麻木,紧接着是火辣辣的灼烧感。巨大的力道让我站立不稳,踉跄着撞在门框上,
后脑勺又磕了一下,疼得我眼前发黑。“让你胡说八道!让你咒村子!丧门星!
” 我爹的怒骂像鞭子一样抽打过来。他还不解气,一把揪住我的头发,
像拖一条破麻袋一样把我从门口拽进堂屋中央,狠狠掼在地上。“爹!是真的!
大蛇真的......”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恐惧和急切让我有些语无伦次,
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了什么。“闭嘴!还敢说!” 他抬起穿着硬底布鞋的脚,
狠狠踹在我的腰侧。剧痛让我蜷缩起来,像只煮熟的虾米,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再也说不出话。只能大口喘着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混合着嘴角渗出的血腥味。
叔叔伯伯们的笑声停了,但没人阻拦,只是冷眼看着,
眼神里带着事不关己的漠然和一丝活该的意味。村长李老抠更是厌恶地挥挥手,
像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赶紧弄走,别在这儿嚎丧,耽误正事!”“听见没?滚回去,
丢人现眼的东西!”我爹又在我背上狠狠踢了一脚,然后像拎小鸡一样揪着我的后领子,
把我从地上提溜起来,连拖带拽地往外拉。粗糙的地面磨破了我的膝盖和手肘,火辣辣的疼。
我被他粗暴地拖过院子,扔进了那间终年不见阳光,一直堆满破烂农具和柴火的柴火间。
“给老子好好待着,再敢出来捣乱,腿给你打断!”伴随着恶狠狠的威胁,
“哐当”一声巨响,沉重的木门被从外面死死关上。
紧接着是铁链哗啦啦的声响——这次可触了大霉头了,上了锁我就没法溜出去了。
最后一丝光线被隔绝。2浓重的霉味、灰尘味和腐烂木头的味道瞬间包裹了我。
只有石头缝和木门的缝隙有少许的阳光照进来,等到下午太阳变了方向,
连这点阳光都会要没有了。我的脸上、头上、腰上、胳膊肘和膝盖的疼痛一起叫嚣着。
我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抱着剧痛的腰腹,眼泪无声地流,不是因为疼,
而是因为彻底的绝望和无助。没人会信我,在他们眼里,我连说的话都不如一个屁响。
黑暗、疼痛和饥饿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我。意识在绝望中沉浮,就在快要彻底昏睡过去时,
那令人骨髓发寒的冰冷气息再次降临。黑暗中,
只有一个清晰无比、毫无感情的声音直接刺入我的脑海:“开山之时,便是尔等祭日。
”我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瞬间惊醒。浑身冷汗涔涔,
比刚才更甚。那声音里的杀意和笃定,比任何画面都更让人恐惧。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不知道死亡到底是什么意义,但我知道只要是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还小,
我可以等我奶死了,就不用照顾她了。等我爹死了,就不会挨打了。
说不定我还能看看村子外头长什么样。我的这辈子不能停在这里!
我强忍住恐惧让自己不要哭出来,疯狂的思考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自己活下命来。
意识沉沉浮浮,我几次昏睡过去,有几次在恐慌中醒来。不知在黑暗中熬了多久,
门锁终于哗啦作响。天光刺眼地照进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我爹阴沉着脸站在门口,
像看垃圾一样看着我:“滚出来干活!”“再敢胡说八道,就饿死你在里面!
”身体的疼痛还在,但心里那点仅存的犹豫和恐惧,被昨晚那最后的警告彻底碾碎了。
祭日......这他们自己选的!3我低着头,沉默地走出小黑屋,
像往常一样去灶房帮忙,忍受着奶奶的责骂。但我的脑子像上了发条一样飞快地转。
我得知道更多,关于那个“祭日”,关于过去的“供奉”。我开始利用一切机会,
小心翼翼地接近村里那些年纪最大的老人,他们几乎被遗忘在角落,无人问津。
我给他们送水,帮他们搬个小板凳,在他们晒太阳打盹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问起:“阿太,
听说以前后山真有蛇神啊?”“三爷爷,老辈人说的供奉......到底是供啥呀?
猪头三牲吗?”“为什么以前要供奉蛇神啊?”起初,他们浑浊的眼睛里没什么波澜,
只是含糊地说着“保平安”“规矩不能坏”之类的车轱辘话。但当我锲而不舍,
特别是提到“五十年”这个节点时,几个老人浑浊的眼底会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
警惕地看看四周,然后压低了本就沙哑的嗓子。一个牙齿快掉光的老太婆,瘪着嘴,
用几乎听不清的气音嘟囔:“供啥?供人呗......山神爷要的,是活气儿,
死的可就不好了。”另一个干瘦得像枯枝的老头,眼神飘向远处的后山,
声音带着点梦呓般的寒意:“那年......那年村子里也是要修祠堂,
动了不该动的地方,后来...赵老爷子家送了两个童女进去,才平息了的。”最多的回答,
指向同一个冰冷血腥的答案“人命献祭。”“基本都是女人和孩子,反正,不算人,
也就当个物件送进去了。”每一次听到,我整个人都像被冻住了一样痉挛,手脚冰凉。
但最初的惊骇过后,一种更冰冷、更坚硬的东西在心里凝结成形。女人和孩子不算人?好,
很好。我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既然在你们眼里,我这样的人命贱如草芥,
只配当祭品或者卖钱的货物...那么,就让你们这些“算人”的,自己去填那个窟窿吧!
4开山的机器轰鸣声很快就打破了山村的宁静。巨大的挖掘机和推土机像钢铁怪兽一样,
日夜不停地啃噬着后山的山体。尘土飞扬,碎石滚落。村里男人们兴奋地围着看,
议论着挖通了能赚多少钱。我爹更是红光满面,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山银山。我冷眼旁观,
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老人们说过,以前“供奉”的日子,定在月圆之夜,也就是十五。
而今天,才初十。在金钱的诱惑下,他们挖得太快了。按照这个速度,根本拖不到十五。
我必须做点什么。机会出现在十二那天中午。烈日当空,机器的轰鸣声格外刺耳。突然,
一台挖掘机的铲斗下传来一阵骚动和工人们兴奋的叫嚷。“挖到洞了,好大的洞!
”“哎呦喂!快看!真的是蛇!好多小蛇!”“还有蛋!一窝一窝的蛇蛋,发财了!
”“带出村子去买,外头的人可稀罕了,指定能买个好价钱!人群呼啦一下围了过去。
只见被挖开的山体裂隙里,盘踞着几十条只有筷子粗细,身上颜色和彩虹一样好看的幼蛇,
惊恐地扭动着。旁边还有好几窝莹白的蛇蛋,在阳光下显得脆弱不堪。
男人们的反应让我心底最后一丝温度也冻结了。“哈哈!正好!”“都抓起来,
今天晚上加餐,咱们炖蛇羹!”“对对对!蛇蛋听说蒸了是大补呢!”“小心点,
别让大的跑了!说不定还有大蛇在里面!”“听说蛇的一身都是宝贝啊,这可是好东西!
”他们嬉笑着,像捡拾战利品一样,用各种工具拦住蛇要逃走的路线,
甚至直接用手去抓那些惊恐的小蛇,粗暴地掏着蛇蛋。幼蛇被捏住七寸,徒劳地挣扎。
蛇蛋被随意抛掷,有的甚至在哄抢中碎裂,流出粘稠的蛋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残忍的兴奋。
我站在人群外围,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这一次,
我没有像上次那样冲上去阻止,甚至连一句“不能挖”都没喊。
我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台因为挖掘到洞穴而暂时停下的挖掘机——那是开山的主力,
也是我准备动手的目标。我悄悄地绕到了人群后面,
借着机器的巨大阴影和飞扬的尘土作掩护,慢慢靠近那台挖掘机。
我知道它哪里最脆弱——输油的管路和散热的风扇叶片。我以前放牛的时候,
因为好奇仔细观察过这些大家伙,也听维修的师傅抱怨过哪个部位容易出问题。
心跳得像擂鼓,手心全是冷汗。我趁着没人注意,
飞快地从地上捡起一块只有巴掌大却边缘锋利的片石。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
狠狠地将石头砸向挖掘机侧面一根暴露着的粗管子。“噗嗤!”一声闷响,
伴随着一股浓烈的柴油味喷涌而出。看来我是猜对了。
凭借记忆中维修工人跟我聊天的时候说的话,这个地方怎么也得修两天才行。紧接着,
我又猫着腰转到后面,看准了那巨大的散热风扇。我咬着牙,
再次将石头狠狠塞进了飞速旋转的扇叶缝隙里。“嘎吱——!”“咣当!哐啷啷啷——!!!
”一阵令人牙酸的巨响猛然爆发。声音尤为刺耳,
离得最近的我感觉自己耳朵有一瞬间的嗡鸣。高速旋转的扇叶被强行卡住,
明显看的出来扭曲变形,几片扇叶瞬间崩飞。整个机器发出痛苦的呻吟,剧烈地抖动了几下,
冒出一股黑烟,然后彻底瘫了。我赶紧开溜,这样的声音一定会把大家伙招过来,
要是被发现是我,真的会被打死。“怎么回事?“机器怎么坏了!”“妈的!谁干的!
”工人们和围观的村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故障惊呆了,纷纷跑过来查看。
苏刑大人
苏刑大人
苏刑大人
柯新
柯新
柯新
森林水豚
森林水豚
森林水豚
七安Y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