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水晶吊灯晃得人眼花,我单膝跪地,将天鹅绒盒子举到宋薇面前。钻石在她惊讶的目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周围几桌客人已经停下刀叉,悄悄注视着我们。
"宋薇,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涂着精致甲油的手指捂住嘴,眼睛里迅速积聚起泪水。我听见周围有人开始小声起哄,还有人拿出手机拍摄。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她伸出手,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我将戒指缓缓推入她的无名指,起身时顺势将她搂入怀中。掌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服务生适时地送上了香槟。宋薇靠在我肩头小声抽泣,我轻拍她的后背,目光不经意扫过餐厅角落——
然后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个穿着米色风衣、长发凌乱散在肩头的女人,是苏沫。
她面前的餐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几个客人皱眉看过去,服务员快步上前询问。苏沫似乎完全没听见,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脸色苍白得像是随时会昏倒。
"陆远?"宋薇察觉到我的异常,顺着我的视线转头,"那是...?"
我没来得及回答。苏沫已经推开服务员,跌跌撞撞地向我们这桌走来。她的高跟鞋在地毯上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但很快又稳住身体继续前进。我下意识将宋薇护在身后。
"陆远..."苏沫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伸手抓住我的衣袖,指甲几乎要透过衬衫掐进我的肉里,"你不能...不能娶别人..."
餐厅瞬间安静下来。宋薇倒吸一口冷气,从我身后探出头:"这位小姐,你——"
"我们谈谈,"苏沫完全无视宋薇,她的眼睛红得吓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就现在,求你..."
我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声音冷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苏小姐,请你自重。"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苏沫的膝盖突然一弯,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了餐厅锃亮的地板上。周围一片哗然,有人惊呼出声。
"我错了,陆远,我真的知道错了..."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看我一眼好不好?就一眼..."
三个月前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闪回脑海。那天早上七点,我像往常一样带着热腾腾的早餐站在苏沫公司楼下。初冬的寒风刮得脸生疼,我把纸袋捂在怀里保温。苏沫和同事们一起走出来时,我笑着迎上去。
"滚开!"她突然提高音量,一把打掉我手中的早餐,"别再做这些廉价的事恶心我了!"
豆浆洒在我的裤子和鞋上,包子滚落在地。她的同事们发出嗤笑,有人举起手机录像。我蹲下去捡那些沾满灰尘的食物残渣时,听见苏沫对同事说:"烦死了,跟他说过多少次分手了还纠缠。"
那天回家后,我删掉了手机里所有与苏沫有关的照片和联系方式,把她的东西打包寄回。十年了,从大学到现在,我终于决定放过自己。
"保安!"餐厅经理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回。两个穿制服的保安快步走来,一左一右架起苏沫。
"陆远!陆远!"她挣扎着,声音撕心裂肺,"你不能这样对我!你答应过会永远爱我的!"
宋薇紧紧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几乎陷进我的肉里:"陆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苏沫被拖走的背影,她还在哭喊我的名字,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而不真实。
"一个纠缠不清的前任。"我轻声说,转头看向宋薇苍白的脸,"抱歉,我没想到她会..."
宋薇的手机突然响起,她看了一眼,表情变得更加复杂:"医院?为什么医院会给我打电话?"
我接过手机,听见一个陌生的女声:"是陆远先生吗?我是林悦,苏沫的闺蜜。她...她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现在在医院,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我闭上眼睛,大学时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我骑着那辆破自行车往返于学校和打工地点之间,就为了给她凑够医药费;她高烧不退时,我整夜不睡用酒精棉给她擦身体降温;她嫌我身上有汗味推开我的拥抱,抱怨我笨手笨脚打翻了水杯...
"陆远?"宋薇担忧地碰了碰我的手臂。
我挂断电话,将手机还给她:"走吧,我们换个地方庆祝。"
离开时,我最后看了一眼餐厅门口。苏沫蹲在路边,长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像个被遗弃的洋娃娃。她抬头看向我,眼泪终于决堤而下。
我没有回头。
玖日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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