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老张同志,也就是我妈。她退休后在家闲了不到一周,就坐不住了。
正巧社区老年活动中心招人,她二话不说就报了名,每天雷打不动地骑着电动车去活动中心。
组织广场舞,合唱团,象棋比赛,忙得不亦乐乎。那天,
她为了教一群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跳新学的广场舞,非要亲自示范一个高难度动作。
结果一个旋转动作后,她直接闪了腰。我冲进病房时,我爸正在训我妈。
那张常年带笑的脸此刻黑得像锅底。老张同志半靠在床头,像个被老师逮到逃课的学生。
“张美华,你当自己还是二十岁小姑娘呢?那动作是你能做的吗?”我赶紧把果篮放下,
准备劝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很年轻的医生,戴着口罩,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双眼睛我太熟了,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没少盯着看。2“31床,叫什么名字?
”他低头翻着病历本,声音隔着口罩传来。“张美华。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下周我们合唱团......”“张阿姨,腰椎扭伤需要静养。
”他的钢笔在病历上划出沙沙声,目光始终没往我这边偏移半分。老张同志刚要张嘴反驳,
他却突然摘下口罩。那张清俊的脸一露出来,我妈突然笑得像朵向日葵。
“江医生真是青年才俊,今年多大了?有女朋友没?”“30岁,未婚。”“那正好。
”我妈长臂一伸,直接把我拽到跟前,“我闺女也单身,今年28,
在出版社当编辑……”“妈!”我一把捂住她的嘴,“您腰不疼了是吧?”江临没再接茬,
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后就去了隔壁病床。3我以为江临是真的不想再跟我有往来,
所以在病房里才假装不认识。没想到老张同志这一摔,直接把我死去的爱情给摔出了第二春。
我爸白天在医院陪床,我下班后晚上会来替他。而江临像是掐准了我来医院陪床的时间,
他总能在走廊或者护士站偶遇我,然后顺手塞给我一盒切好的水果,或者一杯热奶茶。
那天晚上,我正跟我妈说话,手机突然震动。江临:下班了?我:嗯,在病房。
江临:饿不饿?我:还行。五分钟后,有护士探头进来。“31床家属,
江医生让你去办公室。”我硬着头皮过去,推开门就看见他桌上摆着一份外卖。“吃吧,
”他头也不抬地写病历,“趁热。”“......”4我盯着那份外卖,
突然觉得有点烦躁。“江医生,我们已经结束了。这样……不太合适。
”他写字的手顿了一下,终于抬起头看我。“哪里不合适?”“别人会误会。”“误会什么?
”他放下笔,“误会我对患者家属过度关心?”“……”“还是误会我别有用心?
”我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干脆把话挑明。“我们已经分手了。”他站起身,
把外卖往我面前推了推。“先吃饭,凉了伤胃。”我盯着那份饭,没再说话。
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明明加班到凌晨,还要绕大半个城给我送宵夜,
说“恰好路过”。第二天晚上,我照例来接班,却没在护士站看见那个熟悉的白大褂。
接下来的几天,江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查房也换成了别的医生。
我暗戳戳问护士小李:“江医生这几天很忙?”“去上海参加培训了,
”小李边整理病历边说,“下周才回来。”我哦了一声,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我妈对此倍感遗憾:“小江医生怎么突然走了?我还想让他尝尝我腌的辣白菜呢。
”5老张同志终于出院了。医生再三叮嘱要静养。周末家庭爬山活动被迫取消,
我爸在家陪她,我闲不住,一个人去了城郊的万屏山。这座山不高,
但爬到顶也得三四个小时。以前我们一家三口经常来。我妈总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我爸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我慢悠悠地垫底。那天我爬到半山腰的凉亭,正想掏出手机拍照。
突然,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回头一看。
一条手腕粗的菜花蛇正吐着信子朝我游来。“啊——”我吓得拔腿就往山下跑,
结果跑得太急,一个踉跄摔在石阶上,膝盖火辣辣地疼。好不容易站起身,
正好迎面遇见要上山的男人。我上气不接下气地拦住他。“别……别上去,上面有蛇。
”那人抬起头,我这才看清帽檐下的那张脸。是江临。“什么蛇?”他皱眉问道。
我惊魂未定:“是菜花蛇,好大一条,
就在凉亭那边......”江临皱着眉头上下打量我。确认我没事后,才出声道:“走吧,
我送你下山。”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时不时还回头张望,生怕那条蛇追上来。
江临看我这样,干脆放慢脚步,和我并肩走着。“车停在山下,”他说,
“一会儿带你去吃饭。”我这才想起自己从早上九点出门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
6山脚下的停车场。江临拉开副驾驶的门,还顺手把我的座位调后了些。车子驶入市区。
周末的商场,电梯口挤满了人。推婴儿车的,遛娃的,熙熙攘攘。好不容易挤进电梯,
我被身后的人一推,踉跄着往前扑去。一只温暖的手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腕,
稳稳地把我拉了回来。我抬头,对上江临的目光。他的手有些粗糙,
是常年消毒洗手留下的痕迹。我的脸烫得厉害,却鬼使神差地没有挣脱。出了电梯,
他还是没松开我的手。“想吃什么?”"火锅吧。"江临最讨厌吃火锅,
讨厌那股味道沾在衣服上洗不掉,讨厌吃完后浑身都是火锅味。但以前每次约会,
只要我说想吃火锅,他都会皱着眉头陪我去。“好。”他果然还是答应了,
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服务员端上鸳鸯锅,红油在左边咕嘟咕嘟地翻滚。我们沉默地涮着肉片,
谁都没有说话。7我盯着锅里翻滚的红油,突然想起分手的那天。那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二年,
为了庆祝纪念日,打算出门旅行。我特意请了年假,提前几个月就开始做攻略。
从机票到酒店,从景点到餐厅,连每天穿什么衣服搭配什么发型都想好了。出发前一天晚上,
我兴奋地收拾行李到凌晨,还给江临发了消息。明天机场见,记得带防晒霜结果第二天,
我在机场等来的不是他,而是一条短信。抱歉,科室有紧急情况
我站在人来人往的航站楼,连忙打电话过去,是他同事接的。“江医生正在手术室,
有个车祸重伤患者......”最后我一个人去了三亚。回来后,我们大吵一架。
“你知道我为了这次旅行准备了多久吗?”我红着眼睛质问他。
江临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抱歉。”我哭着问:“我在你心里到底排第几?病人第一,
医院第二,我是不是连前三都进不去?”他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结束了。8吃完饭,江临看了眼手表。“我下午需要回医院,
你想回家还是自己逛街?”“回家吧,”我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雨。
”他点点头。到了小区门口,我刚下车,就看见老张同志一瘸一拐地从楼道里走出来,
手里还拎着个垃圾袋。“妈。”我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
“医生不是让您好好休息……”话没说完,老张同志的视线直接越过我看向身后。
“这不是江医生嘛?”我这才想起江临还在车上,顿时头皮发麻。
老张同志的八卦雷达可是出了名的灵敏。江临已经下车走了过来:“阿姨好,
您恢复得怎么样了。”“恢复得差不多了。”老张同志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江医生要不要上楼坐坐?正好我泡了茶......”“不了阿姨,我医院还有事。
”他礼貌婉拒。目送江临的车离开后,老张同志突然凑过来。“江医生父母是做什么的呀?
”“大学教授。”“哎哟,书香门第。”老张同志高兴地一拍手,“我就说嘛,
那气质一看就是知识分子家庭出来的,这门婚事我同意了。”“妈……”“你嫁人了,
我跟你爸就能安心出去旅游了。云南、西藏、新疆,我想去哪就去哪,
再也不用担心家里还有个老姑娘没人照顾。”好嘛,合着是着急甩掉我这个大包袱。
9自从那次火锅之后,我和江临的联系越来越频繁。虽然他还是忙得脚不沾地,
但总会挤出时间陪我。我们最常去的地方是电影院。说来也怪,
这个在手术台上能站十多个小时的男人,一进电影院就秒睡。那天看的是部日本爱情片,
画面唯美,配乐忧伤。我正看得入神,突然听到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转头一看,
江临果然又睡着了。他平时工作压力大,睡眠质量很差,偏偏在电影院睡得特别香。
我轻轻把他的头往我肩上靠了靠,继续看电影。剧情越来越虐心,女主得了绝症,
男主在雨夜里痛哭。我的眼泪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抽泣声把江临惊醒了。“怎么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我哭得稀里哗啦,瞬间清醒。他手忙脚乱地掏纸巾,
发现用完了,直接用自己的袖子给我擦眼泪。我哭得更凶了,一半是因为电影,
一半是因为他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电影散场,江临牵着我的手往停车场走。
我的眼睛还红肿着,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去我家吧,
”他轻声说,“我给你做点吃的。”我点点头,此刻只想找个地方窝着。
他的车里有淡淡的薄荷香,座椅加热让我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感觉他在摸我的脸。
玖日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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