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快死了,你会怎么办?我神情认真。叶景琛望过来,嘴角勾起笑。
当然是敲锣打鼓,再放满城烟花庆祝。我纠缠了他五年,终于,系统宣布我攻略失败,
生命还剩最后一个月。五年,他没说分手,但也没说过爱我。我见过他和别的女人接吻,
也见过他丢下钱叫她滚。这世界上,怕是没有谁能真正走进他的心。后来,
我坐在天台上和叶景琛一起数星星。夜幕突现烟花,点亮满城。顾声,感恩戴德吧。
我同意你嫁给我了。他掏出钻戒。我摇摇头,在他错愕的目光中站起来。叶景琛,
恭喜你。你的愿望实现了。我死在了他敲锣打鼓,满城烟火的那天。
死在了他最爱我的那天。1滴答,滴答……屋里很静,只听见时钟声。我坐在餐桌旁,
只开了盏昏黄小灯,刚好照亮饭菜。热气爬上,又渐渐散去。盘子里的鱼有些干翘,
也许是进了好几次微波炉的原因。咔——大门关上。叶景琛将女人按在墙上,
急不可耐地撕扯着她的衣服。我认出了那个女人,是吴悠,在叶景琛身边待的最久的女伴。
宿主……系统的冰冷机械音里都透着几分怜悯。毕竟在生日当天,我被告知攻略失败,
生命还剩最后一月。而男友还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女人亲热。咳咳。我咳嗽两声,
起身将盘子端进厨房,尽数倒掉。胃里空空的,有些难受。再次出来,
客厅里就只剩叶景琛一人了。吴悠呢?我问他。她生理期到了,我让她先回家了。
叶景琛走近,一股酒气飘来。你这么晚了还没睡?他扯开领带,眼神有些迷离,
一手撑在餐桌上,一手撩开我的睡裙。要不你替她吧。我知道,你想很久了对吗?
我拍开他的手,将桌上还未打开的蛋糕提起,扔进了垃圾桶。叶景琛望去,表情微滞。
你今天过生日啊?我默不作声。这样的剧情几乎每年都在上演,做好满桌饭菜,
又亲手倒掉。已经习惯了。他拿出手机,食指在上面戳了几下,点开备忘录。哦……
对不起,我忘了……忘了那就去睡觉吧。我推开他,先一步朝卧室走去。别走啊。
叶景琛拉住我的手,往后一拽,我便跌入他怀中。双臂都被禁锢住,无法挣脱。走。
他兜住我的屁股,一甩,天旋地转中就被他扛在肩上了。叶景琛拾起椅背上的外套,
将我盖的严严实实。带你去过生日。2飞机盘旋在夏威夷上空,叶景琛举着手机,
上面显示的是美国时间。还好,赶上了。现在是十月二十日。生日快乐。
我没有转头,而是盯着窗户上的倒影出神。他扳过我的脸,在唇上啄了一口。别生气了。
叶景琛,如果我要死了,你会怎么办?我问了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他捂住我的嘴,
手指屈起敲在我脑袋上。你别乱说,我可不会用降落伞。你要死也等下飞机在死。
我摇头甩开他的手,表情严肃。我是说真的,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叶景琛调整座椅躺了下去,手垫在脑后,似在认真思考。半晌,他笑起来,
眼角的痣也跟着耸动。当然是敲锣打鼓,再放满城烟花庆祝。终于可以摆脱你了。
摆脱。这个词还蛮恰当的。我纠缠了叶景琛五年,从追求者成了女朋友。这个身份,
或许是他跟朋友打赌输了的产物,又或许,是他无聊中找来消遣的东西。好。我点点头,
将眼罩拉下来,不再作声。他动了动,随即安静下来。紧接着是热气扑在我脸上,虽看不见,
但能感觉到他睫毛的颤动。顾声,你怎样才会离开呢?
我从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逼又逼不退,骂又骂不走。我保持不动,
眼罩下已经被泪水浸湿大片。要是此刻说话,浓重的鼻音定会出卖我。
你可千万别跟我说是因为爱。他笑起来,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嘲讽。你图什么呢?
我的钱?我的人?还是图什么?我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你厚脸皮到这种程度?
我紧抿嘴唇,压住喉中酸涩。他就是这样,一天天将我最纯粹的爱意消磨殆尽的。
我也不知道,为何我会爱上他,为何又这么离不开他。喂。
叶景琛用手肘拐了一下我的腰。……见我不回应,他自讨没趣地躺了回去,
嘴里小声嘟囔道:又要赌输了。叶景琛每年都会跟他那群朋友打赌,赌我会多久离开。
那要恭喜他,今年要赌赢了。还有一个月我就死了。系统声音传来。宿主,
即将为您解除真爱绑定。悬浮在半空中的任务条清零,被强迫着爱上叶景琛的心,
也彻底平静下来。爱意消失殆尽,只剩下恶寒。3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将我晃得睁不开眼。
浑身酸痛,穿鞋时腿一软差点倒地。可能是昨晚去湖边吹风着凉了,我在抽屉里摸索半天,
也只找到安眠药。还得去趟医院。刚打开门,便听见一声女人的娇嗔。景琛,你真坏!
讨厌,我不理你了!我顿了顿,面无表情地走出去。打开冰箱,摸出两颗鸡蛋,
再绕过那对半裸的男女,进到厨房。顾声,顺便把我们的早餐一起做了呗。
叶景琛伸着脑袋。我不语,拿着铲子自顾自煎着鸡蛋。不想看见他们俩,
我干脆就在厨房把早餐吃了。喂。早餐呢?吴悠站在门口,将我拦下。
她双手抱在胸前,神情间满是恃宠而骄。景琛让你给我做早餐。你俩没手吗?
我注视着她道。吴悠愣了愣,茫然一闪而过。她转头看向叶景琛。叶景琛的笑容也僵住了,
也许是没料到我会拒绝。顾声,你发烧了吗?怎么脑子不清醒了。我走到他身前,
攥着衬衣领口将他拉下来与我平视,眼里满是厌恶。一大清早发烧的怕是你俩,
现在不是春天。下面要实在痒了我可以拿拖鞋帮你们拍拍。叶景琛,
带着你的情人从我家里滚出去。当初受系统控制,无论叶景琛做出多过分的事情,
我都能原谅。而现在,我只想把这对狗男女打出去。赶紧滚啊,别逼我抽你们。
我甩开他,朝更衣室走去。身后脚步声越追越紧,直到叶景琛拽住我的胳膊。你什么意思?
他眉头紧蹙,脸颊因为愤怒而红了大片。眼角抽动,手略微颤抖,
紧张和慌乱爬满他的内心。字面意思……你让我滚?他打断了我:顾声,
你别后悔。到时候就算你脱光了跪着求我,我都不会回来了。听到这句话,
我心头一喜。脑袋也不晕了,嘴角也不自觉翘起。好!你别后悔!他猛地将我推开。
砰!后背重重撞上门框,巨大的疼痛让我站不住脚,朝地上倒去。可能是磕到了后脑勺,
眼前天旋地转。叶景琛头也没回,搂着吴悠的腰朝外面走去。关门时,
那小情人还冲我做了个鬼脸。嘶……我趴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意识越来越模糊。
直至眼前黑屏,彻底昏迷过去。4夕阳纵火点燃晚霞,一路从落地窗外烧至天边。
我撑起身体,手脚被瓷砖冻得冰凉。不知是以毒攻毒,还是难受到无法察觉了,
在客厅晕倒一下午,反而觉得神清气爽。系统道:宿主,已为您自动修复身体损伤。
没想到系统还有这个功能。我慢悠悠站起来,朝更衣室走去。
里面半墙挂的都是叶景琛的衣服,各类定制西服,运动装……我一件件给他丢出来,
再用垃圾袋打包好,丢在门口让回收衣物的人拿去。而属于我的衣柜,
里面挂着的衣服基本都是清纯款。就因为叶景琛喜欢。我改变性格,转换风格,
可到头来只换得他的一句『不要脸』。现在想来,当初真是鬼迷心窍了。
我在衣柜里翻找许久,找半天才找出一条小短裙。镜子里的人,陌生中又带着熟悉。可能,
这才是最初的我。华灯初上,霓虹夜现,京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我踩着红底黑色高跟,
在男侍的指引下走到卡座。把你们这儿的酒都给我上一遍。各色鸡尾酒,
在昏暗灯光下透着斑斓色彩。姐姐,我们可以坐这里吗?几个青春洋溢的男大走来。
我点点头。他们顿时将我包围起来,一顿甜言蜜语输出给我哄得嘴角都压不下来了。姐姐,
你自己说你最喜欢谁。卷毛牵着我,脸颊还留着我的红唇印。姐姐最喜欢我。
微分碎盖男夺过我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上。姐姐你听,它跳得好快。都是因为你……
顾声。你到底在干什么?一道突兀男声打断了氛围。我抬眼望去,
叶景琛就杵在卡座后,脸黑得能滴出水来。他咬紧牙关,腮帮子也跟着耸动。我忽视他,
继续跟少年们玩乐。叶景琛气得不轻,直接从沙发后跳过来,抬手就掀翻了茶几。
酒杯砸在地上,碎片飞得到处都是。少年们吓得四处逃窜,周围不少目光投来。
酒也撒了满地,浸入我的鞋底。也许是酒精上头,我翘起脚,一脸戏谑地望着他。叶景琛,
给我擦干净。我鞋很贵的。叶景琛这个面子比命还重要的公子哥,定会恼羞成怒。
果不其然。想让我给你擦鞋,下辈子吧。他将我横抱起来,大步走出酒吧。
那辆夺人眼球的红色超跑就停在门口,引来不少人驻足观看。滚开。
叶景琛不耐烦地将他们赶走,单手打开车门将我扔了进去。砰!车门重重关上。
引擎在咆哮,与它主人当前的心情一致。顾声,你怎么变了?我调整座椅躺下去,
将外套盖在脸上,不理会叶景琛。车越开越快,推背感让我感觉不适。叶景琛,我要吐了。
他一拳捶在方向盘上,速度却渐渐放缓下来。直到停车。5叶景琛拉下我的外套。
他几度张嘴却又将话咽了回去,自尊让他低不下头。见我双眼迷离,昏昏欲睡,
他心一横咬牙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找那些女人了。
我只见他嘴一张一合,却没听懂他的话。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见。
叶景琛深吸一口气,脖颈处的经脉都暴起来了。他捧着我的脸,凑近。我说对不起。
原谅我吧,顾声。我不会再带别的女人回家,你也别闹小脾气了……咚咚!
车窗被敲响。吴悠就站在副驾驶门旁,满是期待地等着叶景琛开门。车窗放下,
她看见车内景象却是脸色一变。景琛,她凭什么坐在我的位置上!滚下来!
我伸了个懒腰,抬手将座位前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我的口红,我的香水,我的防晒霜。
看清楚,这都是我的东西。这辆车,是我的,旁边坐着的人,也是我的。
吴悠气得小脸惨白,那双蓄满泪水的眼睛直直看向叶景琛,瘦小身躯在风中摇摇欲坠。
顾声,你过分了。叶景琛心软了,急忙下车哄吴悠。昏黄路灯拉长人影,
他们活脱脱像对闹矛盾的小情侣。倒显得我是拆散他们的坏人了。景琛,呜呜呜……她,
她太过分了……吴悠抽泣着:我只想陪在你身边,我有错吗……我没心思去看她做戏,
只深深看了眼叶景琛。你不是说,再也不找那些女人了吗?景琛!你看她!
吴悠哭得更大声了,她挣脱开叶景琛的怀抱,拉开副驾驶的门想将我拽下来。
你给我滚下来,这是我的位置呜呜呜……你这个贱人!景琛,
快帮帮我啊……呜呜呜……够了!叶景琛最后一点耐心消失殆尽。她噤了声。
你赶紧给我滚。变故太快,给我这个旁观者都惊到了。就像是看了场狗血电视剧般。
什……什么?吴悠愣住,晶莹还挂在眼睫上。不要,我那么爱你。你别赶我走,
那个女人根本比不上我,我才配做你的女朋友。这种时候了,还要把我拉出来踩一脚。
我都不知该不该同情她了。叶景琛该死,因为他是渣男,吴悠也该死,因为她爱犯贱。
这么说来我也该死,因为我之前比她更贱。不对,我本来就要死了。
想到这儿我突然笑出来了。笑什么!我才是……一沓钞票狠砸在了吴悠脸上,
紧接着第二沓,三沓……叶景琛跟扔垃圾似的,从后备厢不停往外扔钱。拿着滚,
别出现在我面前。他重新回到驾驶位,轰油门,车飞驰出去。
只能看见满街飞舞的红票和崩溃大哭的吴悠。你还真是无情。我关上车窗,
理顺被风吹乱的发丝。那以后我只对你有情,好不好?车内昏暗,
我看不清叶景琛的表情,但想来应该是嘲讽。随便。反正有情无情都与我没关系了。
6叶景琛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几个月回趟家,现在每日都要跟我黏在一起,生怕我跑了。
还是说,人的本性如此。触手可及的,觉得廉价,越得不到的,越想要。
如果以前的我有这个待遇,感动的眼泪早就流满整个泳池了。顾声,明天想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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