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这年,我快刀斩乱麻和舔了三年的邵彦分手,扭头回了国。朋友问我为什么,
我想了想:因为我年纪大了,想安定下来了。那你怎么不跟他结婚?
我笑了:那不行,谈恋爱我自有自己的贱法,结婚我另有人选。
吃一时苦和吃一辈子苦我还分不清吗?身后阴暗的角落里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邵彦走到我面前靠着墙似笑非笑俯视着我:哦?那你的人选是谁?
1拖着行李箱推开门时,我最先闻到的是一股薄荷香烟的味道。
客厅里价值百万的法式水晶灯亮着奢靡的光照在橙色的爱马仕沙发上,
上面躺着一个**的漂亮女孩儿。白色的窗帘纱布被夜风吹起拂在她身上,
她颈间暧昧的红痕还没有消去。邵彦坐在她对面,
手上的笔刷三两笔就在画布上勾勒出女孩姣好的身形,
指尖的香烟白雾消散在迷离的灯光下升腾起幻色的光晕。我后退一步,
手上的手机界面还停留在我们两个的聊天。他说:等你回来,我有个惊喜送给你。
原来这就是他送给我的惊喜。女孩闻声抬头,自然而然地从一旁拿起一条浴巾围上,
笑着朝我伸手。程夏姐是吧,早听邵哥提起过了,我是他的模特顾薇。我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最好的时候,每一寸肌肤都充满了胶原蛋白。
就连眼神里都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挑衅,丝毫不加遮掩。邵彦皱眉:别动,马上要画完了。
顾薇对我露出一个歉意的笑:不好意思啊程夏姐,邵哥就是这样,
不允许别人打断他画画的。说着她掀开浴巾躺了回去。女孩白皙的身体在阳光下白的反光,
邵彦一眼都没看我,继续在画布上涂抹着。他的神色那么认真,好像眼前只剩下了眼前的画。
我垂眸,把行李搬回屋里。主卧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女人的衣服,
一条印花**搭在床沿上。过了不知道多久,窗外天色黯淡下来后,
外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顾薇推门进来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一件一件穿回身上。
她捡起那条**在我面前晃过,抱怨道:每次都撕成这样,让我怎么穿啊!
她勾起嘴角:程夏姐,我给邵哥当模特你不会不高兴吧?我也跟他说来家里不太合适了,
可他非得说没什么,一定要我来。你千万别和他吵架啊。行了,邵彦进门,
把一张支票轻飘飘递给她,不耐烦道:画完了赶紧走吧,磨叽。
顾薇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惊喜地抱住他的胳膊:谢谢邵哥!下次需要模特随时找我,
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暧昧。我随时等你哦。她走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我和邵彦。
他身上的白衬衫还沾着油彩,带着笑意从背后抱住我:生气了?我淡淡道:没有。
她就是我一个模特,我们没什么的。我没说话,他从床头柜上摸出一个盒子打开,
拿出一只手表戴到我手上。送你的惊喜,喜欢吗?我低头。卡地亚的玫瑰金满钻蓝气球,
我记得要将近40万。我突然有点想笑,他还真是挺大方的。我该开心吗?嗯,喜欢。
我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敷衍。邵彦没看到我的表情,他从身后把手探进我衣襟。
微凉的指尖让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我按住他的手:……我累了。他动作不停,
我叹气:邵彦,我真的累了,下次好不好?他的手停了下来,脸上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程夏,你是不是在为刚才的事儿生气?我否认:没有。呵,他冷哼一声。
你总是这么虚伪。我真没有。我不知道这句话是怎么惹了邵彦不高兴,
他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大步走到客厅把刚才那张一笔一画仔细勾勒的画用刀子割了个粉碎!
随后摔门出去了。2邵彦生气了,我知道。但我没哄他,因为我没心情。我是真累了。
这次去交流回国的路程十几个小时,我没舍得买公务舱,一路上腰酸背疼,
后座的小孩儿哭个不停,我几乎没怎么合眼。我是真没生气。
毕竟我和邵彦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很清楚明了了。他出钱给我上学,我和他在一起。
这些年我们对外称是男女朋友,但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其实我就是他包养的一个女人而已。
只不过因为包我的这个男人不是肥头大耳的中年油腻男,而是年轻英俊多金的大少爷,
才让我们之间有了似乎是谈恋爱的错觉。我到现在还记得见邵彦的第一面。
我为了凑学费在高档餐厅里当服务生,客人不多,
闲下来的时候我和一个关系好的服务生闲聊。
她指着餐桌边一个穿着黑色休闲西服的年轻男孩子撇嘴,语气里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
真是同人不同命,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纪,咱们在这儿打工,人家在这儿吃饭。
看见那瓶红酒了吗,两万美金!够咱们打工一年了都!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先映入我视线的不是那瓶价值我一年工费的红酒。而是那张画一样好看的侧脸。
年轻男孩子的年纪介乎少年和青年之间,向后靠坐在椅背上,身上的西服也不好好穿,
松松散散的敞着怀,黑色的碎发垂在额前,他十指交叉看着面前笑容殷勤的漂亮女孩儿,
嘴角的笑容带着微妙的轻蔑和不耐烦。只一眼,我就看出这是个脾气不太好的富二代。
那天那瓶酒他们只喝了一点儿就走了。朋友兴奋地拿着酒:要不要尝尝?!
我微笑着摆了摆手:不用啦,我先走啦。那酒我家破产前我也喝过。味道其实一般。
……第二次碰到邵彦是我又接了个**,给人当模特。
我有点儿紧张地走近一看哪里都很贵的豪宅里,
一个稍微有些沙哑的声音指着沙发:躺到那里。我抬头,就看到了那张有些熟悉的脸。
其实我有点儿脸盲。但那实在是一张让人看过就很难忘记的脸。邵彦指尖夹着一根烟,
朝我挑眉:怎么,聋子?他说话实在恶劣,但出手又确实大方,
我看在一个小时五百美金的工资上我还是忍了。邵彦要求特别高,一直不让我动。
我身上酸得很,偷偷动了动他就皱眉:别动。我在心里骂他,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太晚了,还是他家这看起来昂贵的沙发太舒服了,
我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等我醒来时天色已经晚了,夕阳顺着窗户溜进来落在我身上,
我猛地一惊,看着神色晦暗不明盯着我的邵彦下意识道歉: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睡着的,
实在不好意思!我以为他会骂我,没想到他只是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睡得丑死了,
让我怎么画?这天我走的时候心里忐忑不安,生怕他扣我钱。没想到他还挺大方,
直接抽了五张***递给我。明天继续。我受宠若惊,临走时偷看了一眼那幅画。
油画还只有模糊的色块,没有细化。但能看出阳光明媚,落在模糊的女孩身上。
色彩漂亮得不像话。……那之后,我就成了邵彦的专用模特。他画了我一个月,
让我赚了一年学费。那幅油画完成那天,我正打算走,他却叫住了我。我回头,
男人背着光靠在椅子上,看不清神色。他说:今晚要不要留下?我天人交战了很久,
现实里大概是五秒钟。邵彦就不耐烦了,他啧了一声。哑巴了?我看了他一会儿,
点点头。好。就从那天开始,我们成了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说男女朋友少了点儿爱,
说纯粹的包养似乎又亲密了一些。邵彦给了我远超学费和生活费的钱,
我则给他提供情绪价值和身体价值,包括当模特和亲密。一直到现在三年。我马上要毕业了。
3现在想想,其实那天让我决定留下的,除了心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外,
更多的是现实因素。我看到了邵彦戴的那块表,没记错的话要大七位数。
我实在受够了每天都在打工路上,永远睡不够,总是上顿不接下顿的日子了。
我选择了走捷径。之前其实也有人想***我,但是那些中年油腻男我实在是下不去嘴。
有时候我会安慰自己,邵彦长这么好看,我们俩在一起还不知道谁吃亏,我简直赚大了。
这些年我每时每刻都在警告自己,不能陷进去,我无微不至地照顾邵彦,对他百依百顺,
表现得爱他爱得要死。但其实我心里清楚,我只是不想失去了他这个金主。
我受够了大冷天在街上发传单,狼狈地把手揣兜里几秒钟暖和一下就要拿出来的刺痛。
我受够了出去打工,那些秃头口臭中年人没完没了的骚扰。
我也受够了交不上学费时每天每夜的焦虑和羞耻。我要完成学业,我需要邵彦的钱。
所以在第一次发现邵彦有了别的模特的时候,我只是短暂失落了一会儿就调整好了状态。
或许艺术家总是浪荡不羁的,这些年他身边来来去去无数所谓的模特,
但大概是因为我的懂事儿,只有我一直留在了他身边。想到这儿,
我给邵彦打去了电话打算抚慰一下金主。电话响了几声被按死。他没接。
发去的消息也石沉大海,最后干脆只剩下了鲜红的感叹号。他直接把我拉黑了。我叹了口气,
打开银行卡余额。一串零预示着我之后大概几十年的生活都不再需要发愁了,
这都是邵彦这些年给我的,我用得很省,基本存了下来。微信上,
我妈的消息还停留在上午:夏夏,你上次说毕业就回家,你打算哪天回来啊,
爸爸妈妈到时候去机场接你。黑夜里,手机上的日历亮着荧白色的光。我打下几个字。
还有七天。4接下来的几天,邵彦一直和顾薇在一起。他似乎已经找到了新欢,
彻底对我失去了兴趣。我经常在学校看到他们俩一起上课,
下课后邵彦会带着顾薇去他的画室画画,偶尔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总是目不斜视,
好像没看到我一样。说实在的,我心里是有点儿难过的。邵彦长得好,出手又大方,
又有才华。和这种人朝夕相处三年,我就是颗石头心也有点儿松动了。我承认,
我是有点儿喜欢他的。甚至有时候还会冒出不合时宜的念头,
想着如果我们真的是普通的男女朋友关系就好了。可这种念头总是转瞬即逝,
他从一开始就清楚地告诉过我:程夏,我把你留在身边就是因为你的识趣。
我希望你能一直这么识趣下去,不要变成我最讨厌的那种蠢女人。
现在他找到了新的女朋友,我似乎也该一如既往地识趣,自己消失了。难过之后,
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以邵彦的骄傲,如果我要提分手回国,他肯定会暴怒。现在这样,
似乎正好。……我自觉回家收拾行李,打算把地方让出来。收拾到一半的时候,
门却突然被推开了。邵彦喝得醉醺醺的,被顾薇搀扶着进了门。她把邵彦扶到沙发上,
自然而然对我道:程夏姐,你去给邵哥倒杯热水吧。哦算了,
你还是跟我说一下厨房在哪儿我自己去倒吧,毕竟以后你不在这儿了我也不能麻烦你了。
真是低劣的挑衅,我面无表情,没有在意。见我没反应,
顾薇也不恼:最近邵哥天天拉着我画画,我一躺就是一下午,真是累死了。程夏姐,
你看他给我画得怎么样——她拿出一本画册递给我。我扫了一眼画上的女人,
实在不太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兴致勃勃让别人点评自己的裸体。
其实一开始我还挺不好意思的,不过邵哥让我别紧张,他还说我身材好。程夏姐,
他给你画过这种画吗?我无心跟她争什么,在我看来,
我们在邵彦眼里都只是他解闷的宠物罢了。还要争个高低吗?
可她没完没了的挑衅实在让我厌烦,我面无表情从书房里抱出十几本画册扔在地上。
一本画册有100页,每一页都是一幅人体。他画过的女人比你见过的女人都多,
你可以慢慢看。顾薇嘴角笑容一僵,维持不住了。她不再遮掩对我的敌意:程夏,
你以为你能比我好到哪里去?邵哥早就腻了你了!识相的你就自己滚出去,
省得他到时候撵你更难看!我本来都要走了,可她这么一说我反而不想走了。
该滚的是你。你不是邵彦身边的第一个女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与其在这儿跟我扯淡,
不如留着力气等他醒了好好讨好他,说不定他一高兴了还能赏你仨瓜俩枣儿的。
顾薇还要说话,一边的沙发却传来邵彦低沉的声音。她让你滚,你没听到吗?
顾薇难以置信:邵哥——邵彦冷冷看着她。顾薇眼圈儿一红,不敢再说话,
拿着包起身狼狈离开。我回身对上邵彦亮晶晶的眼睛。他眼神清明,哪里有半分醉意?
家里的东西少了不少,你在收拾行李?我抿嘴点头。要去哪儿?
给你的新欢腾地方。我说得不甘不愿。嗤,刚才看你牙尖嘴利的,这会儿又窝囊上了。
谁让你腾地方了?他似乎心情很好,拉住我的手腕让我坐在他大腿上。
你都有新女朋友了,我不腾地方还等着人家来撵吗?我犹豫了一下:邵彦,
我们是不是该分手了。邵彦很久没说话,我低头,正撞上他黑沉沉的眸子。他眸色阴沉,
分明我坐在他腿上俯视他,可他却好像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程夏,我不喜欢听这种话,
以后不要提了。要分手也是我提——他嘴角笑容轻蔑。
什么时候你也有跟我提分手的资格了?说着他用力握住我后颈把我往下压,
连吻都带着不可一世的凶狠。这天晚上邵彦动作格外粗暴,大概是心情不好的原因,
他掐着我的脖子不停问我:还分手吗?我咬住嘴唇不说话。他动作更用力:哑巴了?
说话!我终于忍不住崩溃出声:不分了,不分了——
他心满意足地俯身亲吻我溢出的泪,蛊惑的声音像是奖励:乖。
身下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放缓。事后我几乎要昏睡过去,他抱着我进了浴室给我冲洗,
然后难得的温柔拥着我睡觉。大概是夜色太美,又或者是他怀抱的温度太暖。
我鬼使神差般问了一句:邵彦,你爱我吗?夜色寂静。许久后,背后的温暖消失了。
嗤笑声一如既往的凉薄,好像刚才的亲密都是我的错觉。程夏,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的聪明。
别像那些蠢女人一样问这些蠢问题。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刹那的停拍后重新跳了起来。
我睁开眼,看着窗外的灯火通明的大厦霓虹幻彩,繁华又冰冷。说不出来难受或是轻松,
我突然觉得,这样也好。他不爱我,我们的关系从头到尾只是一场交易。
那我走得也就没有负担了。身后的呼吸逐渐平稳,邵彦睡着了。我拿起手机,
看了一眼机票信息。最早的一趟航班。七个小时后,我将离开这个国家。离开邵彦。
5好在邵彦早上有事儿出去了,我不需要再和他掰扯了。提着行李登机前,
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机场在郊区,再也看不到城市里的繁华了。我拿出手机卡,
扔进垃圾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这次回家这么着急是因为我妈下台阶没注意的时候摔骨折了,我爸正好赶上发高烧,
我得回来照顾我妈。在医院的时候明显能看出我妈很高兴,
隔壁阿姨的儿子太忙只能给她请护工,她看着我给我妈忙前忙后面露羡慕:还是闺女好,
闺女贴心,真是小棉袄。我妈端着水杯笑:本来在国外留学呢,不想让她回来,
一听我骨折了立马飞回来了,拦都拦不住,小题大做的。我知道我妈是很希望我回来的。
虽然她和我爸都没说,但是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人老了都希望能家人团圆,有个依靠。
我拿着饭盒出去打饭,回来时却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挺拔男人站在我妈病床前,
关切道:阿姨,昨天把止痛泵去了,晚上睡得怎么样?挺好的——我妈一见我,
眼前一亮:小霍,我闺女回来了,夏夏,霍医生和你是高中同学,你还记得吗?
他这些天每天都来看我的。我怔愣地看着男人慢慢转身。清晨的光透过窗,
窗外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程夏,好久不见。
有人说音乐和气味是两样能储存记忆的东西。这一刻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声音,
还是空气中盛夏的风一把把我拽回了兵荒马乱的青春。十七岁的霍州站在我面前,
少年因为跑了太久黑发被汗浸湿,粘在白皙英挺的眉骨上,
不知道是因为激动紧张还是跑得面色泛红,他紧紧抓着我的手:程夏,
你别跟我分手好不好?你等我一阵子,我现在说服不了我爸妈,
但我一定会好好和他们说——求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只要你别跟我分手!我冷冷看了他许久,漠然把手抽回来:霍州,别搞笑了,
我凭什么要等你?我抬头,对着他泛红的眼眶狠下心来:我也没多喜欢你,
跟你谈恋爱本来就是玩玩而已,你还真认真了?霍州愣住了。梧桐树叶簌簌作响,
蝉鸣在炫目的阳光中愈发喧闹。许久后,他眨了眨眼,一滴泪狼狈地落在地上。
我心里没来由地焦躁,低头用鞋尖铲土。好,他勉强维持住声音平稳,
却还是露了一丝颤,霍州一向冷静自持,我从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打扰了。
他转身离开。第二天,霍州就出国了,再没回来。我大概也难过了几天,毕竟我是骗他的,
我其实还是很喜欢他的。毕竟他是我的初恋,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喜欢的人。
可是那时候正好赶上我家破产,霍州妈妈知道了我和霍州在谈恋爱后,
特意来学校找了我一趟。我到现在还记得她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分明也没说什么瞧不起我的话,可连喘息都带着轻蔑的味道。她彬彬有礼,
把一张支票递过来:程夏是吧,你也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和霍州不合适了,我知道他喜欢你,
可是年轻人的喜欢能维持多久呢?等到时候他腻了,受伤的总还是你。
听说你考上斯坦福了,家里出不起学费,这里的钱够你四年开销了,
我希望以后你能离霍州远一点儿,他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
我们已经给他找好门当户对的女孩子了,大学毕业以后就会结婚。
她在门当户对这四个字上加重读音。其实后来我后悔过很多次,
换了现在被社会毒打过的我肯定会毫不犹豫接受那张支票。可那时候我年纪小自尊心强,
破产之前又一直是娇生惯养的大**,从来没被人这么**裸地瞧不起过。
我把支票推回霍州他妈面前,扬起下巴微笑:阿姨你多虑了,
要不是你儿子对我穷追猛打的,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你的钱和儿子,我都不需要。
然后我就起身走了。当晚我就和霍州提了分手,也就有了前面挽留那一幕。
那时候我满心都是自尊被刺伤的愤怒,于是把在他妈那里受得起都撒在了他身上。
其实说完我就后悔了。不管他妈怎么样,霍州其实一直都对我很好的。那之后我也出了国,
换了所有联系方式,我们就这么再也没联系过了。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种场景。
而且……霍州妈妈当时不是说他以后要继承家业吗,怎么他变成医生了?我有点儿尴尬,
还是伸出手:好久不见啊,谢谢你照顾我妈。
霍州倒是面色如常:那天查房正好和阿姨说起来,都是老同学,应该的。他没多说,
叮嘱了我妈几句很快就离开了。我爸下午来接我妈出院,东西太多了车里放不下,
我在医院门口打算自己打车走。偏偏又赶上下雨,半天都没打到车。就在着急的时候,
一辆奔驰AMGGT黑武士车灯刺穿雨幕停在了我面前,车窗降下,
霍州深邃的眉眼出现在我面前。他淡淡道:去哪儿,我送你。毕竟这么多年没见,
当初分开的闹得有点儿难看,我上了车还是有些不自在,
没话找话:你在医院开这么好的车没问题吗,会不会太高调了。
平时的代步车送去修了,今天先拿这辆凑合一下,他顿了一下。我停在旁边的停车场,
不要紧。哦。我点点头。豆大的雨点砸碎在车窗上,夏天的雨霸道的不讲道理,
***似乎只剩下了喧嚣又寂静的雨声。就在我感觉气氛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时,
霍州终于说话了。这些年你怎么样?你——手机**打断了他的话。是个陌生号码,
我歉意地看了他一眼,接起电话。大概是下雨信号不太好,邵彦冷冰冰的声音有些失真。
程夏,你去哪儿了?我抿唇,临走的时候我把电话卡扔了,
但是以邵彦的本事想找到我太正常了。我告诉自己我不欠他什么,现在我们相隔万里,
我也不需要怕他,深吸一口气道:我回国了。那边大概有几秒钟没说话。
就在我以为他要挂电话的时候,邵彦突然笑了。回国了也不打声招呼,是怕我纠缠你吗?
我没说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要走就大大方方走,邵彦漫不经心里带上一丝嘲讽,
程夏,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像你这种女人我身边要多少就有多少,走了也好,
反正我也腻了,你不走我也是要甩了你的。最后,他用一句话做了总结:只不过你记着,
不是你甩了我,是我不要你了。他居然没挂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在等我的回应。我想了想,
回了一个字。哦。他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呗,反正都分手了。
如果这么想能让他心里好受点的话,我也无所谓。对面沉默了片刻,最后猛地挂了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从忙音的嘟嘟声里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我放下手机,
一边的霍州突然开口,他目视前方,似乎只是随便问问:男朋友?前男友。
我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打岔道:你这些年怎么样,有对象了吗?没有。
我看了霍州一眼。和十七岁相比,如今的霍州脸上没了青涩,多了几分抢眼的成熟。
他穿着一身丝质黑色衬衫,钻石袖扣闪着冷光,更衬得整个人矜贵清冷。浓而翘的睫毛,
高挺的鼻梁,五官无一处不在昭示这个男人优越的皮相。霍州长得好,我一直都知道。
当年我和邵彦在一起,其实也是因为他眉眼有几分长得和霍州有些相似。
像他这样的人身边不该少了女人,居然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女朋友吗?
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一动,却听他继续道:太忙了,没时间谈。哦,原来是这样。
我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觉得有点儿可笑。也是,十几岁时的感情不过只是人生中小小的插曲,
怎么可能维持这么久。一路上我们没再说话。直到到家时,我和霍州挥手告别上楼。
回家洗了澡,我有些疲惫地扑倒在床上想赶紧睡觉。却鬼使神差地打开窗帘。
漆黑一片的雨幕里,黑色的跑车像是蛰伏在夜里的凶兽。车灯如利剑穿刺暗夜。
6去了新公司后,我再一次为自己当初咬牙坚持拿到了学历而感到庆幸。新公司待遇很好,
福利也不错。最重要的是离家很近,通勤很方便。入职体检正好是在霍州所在的医院,
我安慰自己应该没那么巧会碰到他,到内科检查推门而入:大夫你好——
霍州穿着白大褂,隔着金丝眼镜看了我一眼,似乎只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来检查的病人。
坐这儿吧。怎么会是他?这未免也太巧了!内科要检查心脏,
我坐在霍州面前看着他把听诊器挂到耳朵上,自然而然对我道:把外套脱了。
分明他语气没什么变化,却因为周身的气势,像是一道命令。我抿了一下唇,低头敞开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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